王川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陈莲这才放轻松了一些,幽幽瞥着王川,嘟哝道:“相公又吓唬奴家。”

小姑娘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揉了揉眼,就要坐将起来。

“谨遵总捕大人吩咐。”

王川蓦然惊讶,这姐儿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心有疑问,王川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平静得很。

陈正一声惊叫,直接撞在陈田身上。陈田被吓了一跳,忙把自己那宽大的道袍袖子掩紧了。

王川问旁边的黄元文道。哥哥看着弟弟如此坦诚地被这么多人围观,想想挺羞耻的。

丁字号刑房里的是清城派少侠鲍苍山。精神恢复了正常以后,这位少侠光溜溜的身体在大半夜里,像是突然觉得冷了,弯腰瑟缩,浑身发抖。尤其那条右臂,抖得尤为厉害,像是在按摩椅上被震得停不下来。

“你速度些,六扇门里着急呢。耽误了事,我可不饶你。”

噫,还拳拳之心!

杨总捕踢完人就后悔了,这话一出口,又立马后悔。他不咸不淡地瞥了王川一眼,道,“刚才我说什么来着?你没听见。”

到了院中,四人正好看见余春发和一名肚腩肥挺的长须中年男子被分开押着,送进两个空着的刑房里。长须中年人垂头丧气,余春发却毫不担忧也似,四处张望。这一张望,自然就看见了梁捕头。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未想我六扇门里,还有如此别具一格的人物。”

队伍悄悄前进,很快到了六扇门外。六扇门大门紧闭,龙捕头上前敲门,那大门才打开了。

六扇门中包括杨总捕在内的所有同僚,都还囿于查办服食合欢散者的案件,没办法想到这一点,王川却忽然间想了起来。这样的话,抓紧时机把这福州富商的宅子搜查一遍,说不得还能给此次大案省些风险。

“哇呀呀呀呀!”

王川不忍直视,重新出了楼去。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梁捕头的反应,其实细细一想,就能明白。老头儿毕竟是因为刑房秘事才在人群中多看了自己一眼,对自己在门中风评,也只有粗浅的了解。老头儿以己度人,怕是只以为自己就算再懒散,面对升迁的机会,也会挪一挪屁股。但可惜,梁捕头还是小看了自己,堂堂大老爷们儿,岂能为了一官半职改变自己的习惯?做人,岂能如此掉价?

只听杨总捕道:“出口成脏,方显男儿本色!咱们六扇门中人,哪能没有这点性情?话要出口,那就说完,屁放一半又憋回去,平白叫你我还有列位捕头都恶心。你要放什么屁?快快给老子放全活了!”

王川解释一句,笑道,“你这小曲儿唱得不错。”

王川放下锅碗,却按着陈莲肩膀把小姑娘推到床边坐下,不容违逆地说:“老老实实坐着等饭上桌。你既然胳膊困了,不好好休息,还忙活什么?”

陈莲会错了意,小脸儿刷的一下成了红苹果,说话也结巴起来。这几日她可体验过一些羞人花样,虽然偶尔内心也会有莫名的小小向往,但事过之后,她却总觉得太丢脸了。每到这时,她就后悔无比,心里会闪过“相公不是好人”这样的念头。有一回她腻着身子趴在王川身侧,还不觉脱口而出:“相公你真是坏人。”可把她后悔死了。

也就是说,之后会和自己争夺抓捕领兵之职的,会是六扇门里一众捕头了!

王川心里暗叹,看来这点小套路,对梁捕头根本没用。

凭借几日连所知信息,王川早就已经推测出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但眼瞧梁捕头沉浸于给自己剥洋葱解谜式的解说中,王川也不好破坏气氛,打扰梁捕头兴致,很配合地道:“请梁捕头解惑。”

“不用你说,我自然晓得。”

刘刀松了口气,忙请王川坐下,又问:“不知王捕快这会儿来酒馆里,有什么事?”

几日后,乱葬岗上的磷火终于姗姗来迟。这一夜京城里鸡飞狗跳,玄武区里裸奔者众再临,区里居民门紧锁家门瑟瑟发抖,终于又回想起了几日前被无遮男子支配街道的恐惧,西门附近扯着嗓门大叫“鬼啊”风的声音一路往六扇门方向飘去,和几日前那一夜如出一辙。王川在家中正全身心投入地玩音乐,都音隐约听到了那一嗓子嚎叫。

风小波光棍日久,六扇门中,最是佩服王捕快。看王捕快在青龙河两岸风流倜傥,被人上下其手,小杂役不知道有多眼馋。他要是能有王捕快的手段,拐个漂亮姐儿回去,就算头顶草原为人接盘,那也是心满意足了。

王川又翻个白眼,笑说道:“姐姐你可是说错了。久旱之灾,其实我一个小小捕快能治理得了的?须得工部大能施以重器,铸定海神针以定之,才能解决。”

“妈呀!!!!”

如今内有陈莲小妖精,外有韩姐儿美窑姐,哪还用瓶姐儿来勾搭自己?王川喜欢平静,自然也是保本的人,怎么能任自己随随便便就落尽稀里糊涂的危险之中?这点明白账,王川心里有谱。

“哎呦,王捕快,您可算是过来了。奴家等您等得真是好苦。”

王川大言不惭。拿起筷子,又道:“别废话了,快吃饭。”

那眼神儿里突然像是藏着一只猫似的,抬起那肉囔囔的小爪子,隔着空气就挠在王川的心里,主动地一撩、一撩、又一撩。

又是一番晨练。

敲门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屋外虫鸣声都给遮住了。

王川已不得不在心里狂吼冰心诀,再被陈莲的小手占便宜下去,他体内的麒麟魔血怕是要压制不住,得把陈莲当成第二梦“换一下血”才成了。

小莲儿道:“不怕王……相公笑话,小莲儿本来在楼中艺名,不是这个的。只因奴家脸小,幼时楼里的人,都叫奴家为……为小脸儿。后来奴家年纪渐长,快要到了出楼岁数的时候,妈妈嫌这称呼俗气,就给奴家改了名儿,叫小莲儿。前夜里奴家已算出楼,其实名字当叫……当叫……莲姐儿了。不过如今奴家随了王相公,却不能再叫楼中艺名。奴家本姓为陈,已记在楔子里,请相公赐名。”

王川喝着茶水晒着太阳,等喝完了水晒没了太阳,门中又来了两起事。这两起事的当事人都是熟人了,是青龙河两岸里有名的闲人。闲人事多,但遇的多了,见面也各有几分情面,套路也被人摸得熟悉,所以解决起来,倒是不难。王川没花多长时间,很轻松就把事情解决。

“你厚颜无耻!”

真够可以的!没走一会儿,这货又换个剧本,已经成了书院先生了,还把满堂聒噪家伙训得服服帖帖,成了老实学生。这手把式简直厉害无比,王川不得不佩服。

“剩下的呢?”

“举报他!”

伴随着一连串长喝,年轻男子双臂猛然一摆,狠狠抡了起来,如同两个高速旋转的螺旋桨,越过王川朝那人疯狂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