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功夫,众捕头又蜂拥而出,重新潜入黑暗之中。王川这时才回小楼里看。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属下敢不从命。”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陈莲唱完一遍又唱一遍。相公只给她唱过这一句,她也就只会这一句,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学习,熟悉。

陈莲的声音从灶台那边传来。王川寻声转头,看到小姑娘刚好把灶上锅盖掀开,热腾腾的白气冲上房顶,一股清淡的香味一下子钻进王川的鼻孔。

王川随口说了一句,搬了凳子到院子里乘凉。

那一脸淡定,梁捕头看去,却全看成了自信,当下点点头,越发对这个无意间抓了自己把柄的混小子满意,拍拍王川的肩膀,道:“好好努力,老夫看好你。”

如此看来,梁捕头在酒馆里与自己说的那番话,让自己随他混,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不管一开始是因为什么,老头又动过什么歪心眼儿,但自己说到底是门中兄弟,老头各种手段底下,终究还是以拉拢为主的,那句培养接班人,说不得是真的。

这种漩涡深渊,能少去就少去!

王川点头起身,问。

王川仔细想了想,点完卯后,就去了隔壁酒馆。

先前遇到黄元武撒欢卖疯当街裸奔,王川也是从症状上来推测,才想到了逍遥散。这玩意儿好久没出现过,王川也只是推测,没敢确信,却没想到,会有人和自己做出一样的猜测。

王川起身伸个懒腰,看见陈莲的背影,小翘臀一扭一扭的,忽然间食指大动。至于今晚京城西门外的一场好戏,一下子就被他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韩姐儿的声音突然从外面飘了进来。

一下午功夫,王川找了好几处人家,但人们各人自扫门前雪,一见了公门捕快,或是推脱有事,或是假装当时不在,或是直言不好出证,王川转一圈下来,几个事都一无所获。

这声音热情奔放,说话间带着一股勾人妖劲儿,显然不是陈莲的声音。瓶姐儿什么时候跑自己家来了?

“要不要进来坐会儿,喝杯茶?”

“你他娘又偷听!”

陈莲不满道,“若……若是如此,奴家现在随了相公,要传染,也是先传染相公。相公再传染给六扇门诸位大人、捕快,到时候六扇门就不是六扇门,是结巴门啦。”她说时自觉有趣,掩面轻笑起来。

小姑娘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一手,那羞脸儿小身段儿尽显妖娆媚态,出水芙蓉抹上了红妆,更添一分妖艳,让人恨不得上去舔一口、咬一嘴。

王川说道。前几日被瓶姐儿魔音灌脑,这会儿一说起萧曲,想起的就是瓶姐儿,以及陈莲那香唇小舌,还怎么好好听曲?还是琴曲适合一些。虽然适才也品尝过了另一番琴曲,但总是比萧曲要可让人分神不是?

陈莲深吸口气,小脸儿上满是认真,已然放下了方才那般的矜持,道:“不妨事的,相公。奴家既然已随了相公,自当尽心尽意侍奉相公,先前那般,是奴家过错,只盼相公勿怪。”

“你从昨天就在外面等着了?”

王川道:“我听你那黄大仙的兄长说,你们书信往来时,所用身份署名,变化了多次,方少侠更是男女转换数次,是也不是?”

衣着华贵的男子双眉倒竖,气道:“还说不是偷人!你们这些江湖门派的勾当,当我不知道吗?我兄弟自与你书信以来,起先自称黄某,后来成了黄剑侠,黄剑侠又变成黄剑仙,黄剑仙又成了黄大仙,而与他书信之人,那称呼时而方少侠时而方仙女,却都指的一个人,署名变来变去,上一次从方仙女变成方少侠,还是月余以前,当我不知道吗?有哪个名门正派是用这种手段招人的?你与我说说,你到底是男是女?你们这不是偷人是什么!”

王川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我今日当值,可没工夫应你。姐姐你自乘凉,我还得赶紧吃了饭,回去值守呢。”

罗明将信将疑,但在院中终究不是个办法,只得应道:“那就劳烦你了,老王。”

“汪汪!”

“你才发神经,你们全家都发神经!”

王川偏开目光,没有和小莲儿对视。王川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听音乐能睡着”的属性,自己堂堂享誉青龙河两岸的人气最佳青年捕快,一向风度翩翩,以后却要顶着个“听不了音乐玩不来艺术的莽汉”名头,想想都让人难过。

“造孽啊!”

——还真是有些期待啊。

王川应了一声,边劝道:“梁捕头、嫂嫂稍安勿躁,好好说话。”但两人剑拔弩张,显然不是他几句话能劝得住的。他明明怀揣着梁捕头的把柄,却仿佛被梁捕头拿着把柄似的,被梁捕头一瞪,就没敢在宅中多留,转身跑了出去。

“都给老子安静!”

又隔一会儿,王川听到那女人含含糊糊的声音,像是在含着什么东西说话:“那小捕快怎么办?要不然我给他吹一曲,让他与你同难,难找你事?”

王川轻轻唤了一声,问道。

王川说时,注意小楼门口,见陈正从里面出来,从自己点了点头,才一侧身,让出道来,说,“道友请上天。”

陈正很有眼色地掀起帘来。

帘后楼中黑洞洞的,烛火的微弱光源甚至漏不到门口的地方。

黄元武提起剑来,高声叫道:“哥呀,你我天地日月,有人胆敢拘禁于你,实在岂有此理,罪无可赦!好哥哥,你且好好等着,待我上天救你!”说时双目如炬,一弓腰,一摆架势,锵锵锵走将进去。

陈正放下帘来。街中众人只听楼中一阵沉闷乱响,不一时就停了下来。陈正探头往帘中看了看,回头道:“里面那个……呃……上天了。”

王川点点头,道:“下一个。”

“我先进!”

一个男子说着,挺直腰杆昂着头,大刺刺走进被陈正打起的门帘后。

帘子放下,帘后又一阵低低闷响。陈正再往里看,看好状况,又冲王川点点头。

“下一个。”

王川又说。

“为友救兄,义不容辞!诸位道友且看好了,待我杀上天去,把那什么教杀个片甲不留!”

又一男子说着,倒提长剑,朝左右连连拱手,仿佛官爷过红毯。王川听得清楚,这个男子,想必就是先前说要把阐教妖猴杀个片甲不留的那人。

这个男子似乎颇爱片甲不留。

到最后一个,陈正再打起门帘,那光屁股男子却畏畏缩缩,问王川道:“敢问道友,那天上什么阐教,不知厉害不厉害?”

王川道:“阐教者,土崩瓦狗尔。几位道友同上天去,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那男子犹自不信,道:“道友休要诓我。那阐教还有什么使得七十二变的妖猴,这种神通手段,咱们怎么敌得过?”

王川佯作不以为然,道:“七十二变者,歪门邪道也。他阐教有妖猴,我截教有仙猪。他妖猴学得地煞变化,我截教猪仙练得三十二数天罡变化。你比一比,天罡地煞,哪个厉害?”

“天上地下,自是天罡厉害!”

那男子被王川说服,终于下定决心,往小楼门口过去。到了门边,却还是怂了胆子,往里面探头探脑。

街中众捕快就只见楼中伸出一只手来,按住那男子脑袋,一把将男子按进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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