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知县大人对这事儿还挺上心呐!大半夜的爬起来亲自提点此事,除了派出县里的衙役外,还出动了绿营兵,不过仔细一掂量,毕竟查的可是大户啊!当然要慎重再三。

本以为叶知县听了自己的话会感到高兴,哪知叶文泰将茶盏往桌子上一顿,愁眉苦脸道:“话倒是这个理,可你不是不知道,这谷城县是个穷县,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本官这县令一年怎么也得有一万两吧!可这一年到头来,下头给咱的孝敬加起来才不过两千两银子,加上摊派些杂项,再上扣下克点儿,撑死不过三千两,你让我去买名家真迹和女子赠与顾大人,可这银子从哪里来?没有三五万两银子,本官就要在知县这个位置上再等上三年!”

年长的衙役默默把铜钱揣进怀里,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看你的模样也不像歹人,念在你大老远的来一趟县城也不容易,就让你进去缴税吧!进门往左第四间就是户房。”

李克元听李克清这么一说,也有些惊讶,暗自盘算了片刻,又摇头道:“这上面有官府的印信,应该不会有假。”

贾安眼见李克清恶狠狠的朝自己走过来,牙关儿不由的哆嗦了起来,“我可是本地的保正,是是官府的人,你别胡来呀!要不然,官府不会放过你,吴老爷也不会善罢甘休!”

李克元暗自感叹道:“多少年了,自己都没流过泪,除了当年父亲、母亲去世那会儿,这么多年来作为家里唯一的顶梁柱,生活的艰辛已经很难再让自己动情,为了活下去,自己必须坚强。”

对于赵安成叔侄的遭遇,李克清也只能表示同情与安慰,却并不能帮到他们,因为现下李克清家的情况也很困难,属于朝不保夕的那种。

李克清摇头微笑道:“刘大哥,没事儿,那陆三没把我怎么样。”

小个子青年名叫黄狗子,是个孤儿,跟着父母从外地逃荒到刘湾村,在村里以帮闲为生,平日里李克清教村子里的一些少年们识字,就数黄狗子脑袋最灵活识字最多,是与李克清的关系最铁的几个小伙伴之一。

看见小春子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的模样,王进保显然很满意,扶起小春子又抚慰了几句好话,便打发小春子下去传旨去了,然后又屁颠屁颠的去追赶乾隆的銮驾。

想到自己穿越到神鞭朝,变成身份卑微的煤矿工人,在劣绅酷吏的盘剥下饥寒交迫,李克清此刻的心情简直郁闷之极。

人群上方,正有一个猥琐老头穿着清朝皇帝龙袍端坐在椅子上,几个穿着旗装,头戴旗头,脚踩花盆鞋的年轻女子肃立一旁,看来是饰演皇帝的妃子和宫女来着。

在一声惊呼中,唐延敬忙上前查探,却见贾安业已死的不能再死,脑袋周围红的白的流了一地,捂了捂鼻子,愁眉苦脸道:“你怎么把他给杀了,知县大人临走前还特意交待过要将这贾安带回衙门审讯!你把他给杀了,我回去怎么交差。”

李克清哪有功夫理会唐延敬,白了唐延敬一眼,道:“这贾安犯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意图抗拒官差,死不足惜!”

说着,一面解开被绑众人的绳索,一面扶起被打伤的大哥李克元以及在自己怀中哭泣的三妹李夏荷到屋里。

“哎!现在人已死,说什么都没用了。”

唐延敬只好叹道:“走吧!前面带路去贾安府上抄家!顺便把贾安所发假串票收起来做证据吧!”

“把其余人等抓起来,带回衙门!”

随着典史朱兴的一声令下,其余众游手纷纷束手就擒,不过,人群中却少了重要的一个人。

“陆三呢?”

李克清心下狐疑,刚才还在这儿,“糟糕,定是刚才追贾安那会儿,陆三乘虚溜走了。”

李克清急忙将这一情况告知师爷唐延敬,唐延敬大惊,由于害怕陆三抢先一步去贾安府中销毁证据,立刻就带着千总许奇宁和典史朱兴赶往贾安府上。

在一众小厮、丫鬟的尖叫声中,官兵、衙役冲入了贾安府,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并没有发现陆三的行迹,也让唐延敬等人松了一口气。

最后,官兵在贾安的书房中找到了假的官府印信以及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去的部分伪造串票,在许奇宁、唐延敬等人的威逼之下,贾安的家眷说出了宅子中几处疑似藏银所在,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共搜得黄金、白银折合成现银两万三千多两,古玩字画十余幅,虽不是什么大家真迹,可也算是小有名气,再加上房契、田契,加起来价值近四万两银子。

待贾府被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唐延敬跟许奇宁以及手下的官兵、衙役每个人都揣了个荷包满当当,不过同来的典史朱兴却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趁机搜刮战利品,只是尽职尽责的清点赃物。

这一点倒是令李克清感到意外,不明白在满清官府上下一片污浊的形势下,还有人能出淤泥而不染,俗话说不拿白不拿,你不拿,收缴上去的银子自然也会有人拿,难道朱兴不懂这个道理,还是他真傻?

在将分散在村民手里的假串票一一收过来交给唐师爷后,李克清由于心里念记着家里受伤的亲人,故而与唐延敬与朱兴等道别后,便急匆匆的赶回家,却没发现典史朱兴正望着自己的背影隐隐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眼光。

回到家后,只见大哥李克元躺在床上,三妹正在一丝不苟的往其伤口上抹药,而刘永安父子、杨铁以及黄狗儿也没急着离开,其余平日里跟李家交好的村民也纷纷带着些鸡蛋、肉菜在一旁对大嫂李陈氏表示慰问。

看见李克清回来,众人都纷纷上前见礼,态度变得非常恭敬,望向李克清的目光也变得有些不大一样。

简单对众人表示感谢后,李克清来到病床边,大哥李克元此时还处于昏迷中,看着大哥身上触目的伤口,李克元也忍不住鼻子微酸,不禁有些自责,怪自己回的晚了些,要不然大哥也不会遭如此大罪。

平复了一下心情,李克清有些担忧道:“三妹,大哥的伤请郎中看过没?有没有大碍?”

李夏荷一边抹着药,一边柔声道:“二哥,刚刚郎中来过了,说大哥身子骨还算硬朗,都是皮外伤,只要在家静养些日子就没什么大碍了。”

听闻李克元并没有大碍,李克清顿时松了一口气,再回头看了看刘永安等人,心下感激,抱拳道:“回来的路上听人说贾安带人闯进我家后,多亏了刘大哥和兄弟们及时赶到伸以援手,才让贾安没那么快得手,也因而被贾安打伤,请容我李克清在这里向刘大哥及各位兄弟一拜!”

话音刚落,李克清便弯腰对着众人深鞠一躬。

“清哥儿,你这就见外了,你家有难,咱们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就是,那贾安欺上门来,若是咱们不出手,那还算是人吗!”

屋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顿时说开了,刘永安见状也不顾胳膊上有伤,用那刚刚榜上绷带的胳膊去托起李克清。

望着一帮人人带伤的好兄弟,李克清铭感五内,发自内心的激动道:“不管怎么样,都要感谢诸位兄弟不顾性命出手相救,我李克清今日在此发誓若是有朝一日发达了,咱大伙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李克清这一席话说的慷慨激昂,掷地有声,众人闻言深以为意,其中黄狗子最机灵,眼珠子转了转,站出来提议道:“不如我们几个今日就结为异性兄弟,来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

这个黄狗子,还真有你的,李克清顿时对黄狗儿高看了一眼,结成异性兄弟对李克清当然是好处多多,以后这些人跟自己的关系不仅会更进一层,而且若是处理得当,变成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对于日后起事也是大大的有利。

“这个法子好。”

“我也正有此意!”

刘信跟杨铁率先叫嚷起来,看来对此事也是挺赞同。

趁着大伙儿情绪高涨,李克清趁热打铁道:“咱们以后结成异性兄弟,以后若是有谁欺负咱们兄弟,就叫他好看!”

“等等!”

几人情绪正旺,黄狗子忽然叫住众人,尔后对着刘信嬉皮笑脸道:“刘信,别人能跟清哥儿结拜,你却不能。”

刘信闻言摸了摸亮脑门,纳闷道:“你们能跟清哥儿做得兄弟,为何我。”

话说到一半,眼角的余光陡然发现自己的父亲刘永安正对自己使着眼色,旋即明悟,原来父亲跟李克清的大哥是八拜之交,自己按理是李克清的侄儿,只是二人年纪相仿,平日里大多以兄弟相称,倒是忘了李克清却是自己的叔叔辈。

李克清却是将此事看的挺淡,看着刘信那尴尬样,也是心知肚明,便开口道:“此事无妨,我与刘信名义上虽是叔侄,其实就跟兄弟一样,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好了。”

“大哥,小弟刘信这厢有礼啦!”

刘信闻言一喜,旋即学那戏曲里的武生一般,对李克清恭恭敬敬的躬了躬身。

“哈哈哈!”

刘信滑稽的模样引得屋内的一众人仰头大笑,倒是把房中压抑的气氛冲淡了些。

刘永安对此事也是持支持态度,虽然他和李克清的大哥八拜之交,按辈分来说是李克清的大哥,刘信是李克清的侄辈,按理结拜成兄弟不合常理,不过因为李克清跟刘信的年岁相仿,平日里也以兄弟相称,只要李克清应允,何乐而不为呢!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李克清、刘信、杨铁、黄狗儿四人摆上香案,喝了血酒算是结成了兄弟,因李克清学识最多,且年岁最大,自然做了大哥,依次顺下去是刘信、杨铁,黄狗儿年纪最小,排行老四。

当夜,兄弟几人便在李克清家中小聚,因左邻右舍过来探望大哥李克元带来了不少肉菜,所以酒菜倒是不缺,兄弟几人把酒言欢,倒是喝了不少酒,席间李克清觉得黄狗儿的名字不慎雅观,便自作主张给黄狗儿改了个名字唤作黄兴汉,言下之意乃“兴我汉家”的意思,黄狗儿听到李克清给自己改名黄兴汉,也是高兴的要紧,虽然不知道名字的含义,不过心想自己也是有了大名,再不担心背后有人叫绰号“狗儿”啦!毕竟总是被人唤作狗,日子久了也真把自己当狗了。

于是,黄狗儿高兴的连敬了李克清三杯,三杯连着下肚,连酒量甚好的李克清也感到头晕晕乎乎的了。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总之,直到第二天中午,李克清从床上醒来时,也忘记了昨天晚上是怎么回到床上的,摸了摸脑袋,只感觉隐隐作痛。

匆匆起床洗了把脸,接着去大哥房中探望了下大哥李克元,李克元此时业已清醒,只是身上有伤,暂时下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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