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芬芳在心里苦笑,我也是出身平平毫无资质之人,看来你心底里也很鄙视我咯?他狂傲轻浮虽然不好,但不过爱逗姑娘玩笑而已,又能干出什么坏事来呢?

所以谏珂的事只能靠伯服和路芬芳解决。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仍得假装不知道,先慢慢与谏珂博弈,再找适当的机会,与他决一死战!

苕华急得直去捂翊悦的嘴,翊悦甩开苕华的手,又剜了路芬芳一记眼刀。路芬芳只觉得好笑,我现在是香库执事,堆成山的活计要我做,哪有时间寸步不离看着她?她闯的祸凭什么如数算在我头上?即便要算,什么叫“卖十回都赔不起”,翊悦身为仙家弟子说出这种话,也忒轻贱人了!

路芬芳忙顾盯着人家的剑出神,澄雷却笑嘻嘻对宁梅道:“梅梅,好几天没见想我了没?有没有好茶,给我吃一口吧。”

她将席子在案上展开,依次摆好香炉、香铲、香勺、香扫等。用香铲将香灰混匀,动作轻快又稳重,没有溅起半点灰尘;接着又取来圆形灰压,将香灰从四周到中间一点点压平;处理平整后,又用羽扫将灰压和香炉边缘的灰扫进香炉内。

梦真崖上,玉簪花已经开败,只剩青葱郁郁。路芬芳一踮脚便跳上了她和周重璧曾经一起赏月的大石,天上浮云如同彩凤展翅,如浴火涅槃。可惜这样的美景,无人与她同赏。

宁启还说没什么大事,急着召收弟子可不是为争夺沧海遗宝做准备么。路芬芳笑而不语,随即又疑惑着,周重璧那个家伙逃脱少说也有十几日了,怎的齐云山上下都未觉此事么?

夏苕华自然丝毫不知,谢乙乙的精血灵力已经被珠丘丹炉吸干净了,梁容则是灵力被吸干力竭而死。至于谏珂,因为宁震身体受伤太重,不得不脱离宿体,现在正在半空中飘着。

武英韶阻止道:“我看这洞中妖气厉害,里面恐有大妖,还是不要贸然进去的好。”

武英韶说得一本正经,倒把梁容唬得一愣:“呵,我倒要看看你怎个不留法!”

“哎呀妈呀!”疯媳妇吓得手舞足蹈,满以为自己要摔得脑袋开花,却被及时冲过来的伯服稳稳抱住。伯服轻轻摘了她的耳坠,便将她缓缓放在地上。

“你的琉璃宝坠已经不在你耳朵上了。”伯服问道,“你可有法子,把那琉璃宝坠召回此处?”

点火虽然太过冒险,但眼下也没别的法子。点点火种如飞蛾般从武英韶指尖破茧钻出,绵绵延延交织如旗,便在摇落入草的瞬间将花海引燃做火海。

夏苕华和谢乙乙还处于互相试探的阶段,武英韶和梁容之战已十分激烈。武英韶使的依旧是鸿雁剑,而梁容不用任何兵器,他使的是木系法术,几句咒诀念动之下,催得原本只有围棋子大小的紫娇花长到一人多高,花盘大如车盖,花心中伸出獠牙血舌,将武英韶团团围住。

武英韶慌乱之下,竟向才认识不到半天的谢乙乙求教,而忘了问青梅竹马的师侄夏苕华,苕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岂会看不懂这小小曲谱?

路芬芳心中暗喜,许是周重璧现她不见了,找了一圈未果,便干脆来堵梁谢二人。周重璧果说道:“两位道友往何处去?”

“谢乙乙刚开始筑基,不用管她。那个梁容,我也可降住他一二。只是到现在,我仍看不出他们两个身上有何种灵宝。”周重璧说道,“总之,翎随阵法千万不能被破坏,咱们一定要把它守住。”

路芬芳顺着谢乙乙手指的方向看去,见银色巨浪飞流直下如玉龙饮涧,空水氤氲,飞珠成绮,碧波潭上却立着二十五面牛皮鼓,水冲不散打不湿,竟然是有强大灵气之物。

路芬芳脸红道:“这个……我和他是定的娃娃亲,还没成亲呢。”

“离开这里,去朝阳镇。”

“龙须草,带我去朝阳镇吧!”

“我……我那四扇门。”

确实还有机会。路芬芳又想,既然二十七颗珠子就可以过关,这一关卡的设置为什么要提供五颗珠子的富余?按照现在的况来看,闯关者如果修为足够高,击杀骊龙、取下明珠的动作应是一气呵成,不会有什么失误;如果修为太浅,别说五颗珠子的富余,就算五十颗珠子的富余,时间再足足加一倍,也是过不了关的。

苕华扶着路芬芳坐好,喂了她两颗三秀丹。路芬芳觉得身体变得有力气了,软软说道:“苕华姐姐,小师叔,我没事,害你们担心了。”

伯服果然说道:“这一路上你干的事,或许武英韶是真正感激,夏苕华心里却不是滋味。连环劫第六重便让他们两个去破吧,你睡一觉,把今天的丹服了。”

“我去!”

“丫头小心!”煮鹤现在成了废人,也帮不上路芬芳什么,他只得在旁观战,提醒路芬芳道,“银花铁树、灵芝迷阵已破,禁仙咒咒力只剩连环劫中锁住的部分!焚琴能用筑基期以下的术法,丫头留神!”

香尘涴与路芬芳一样,都是在修为极弱的况下靠吃轻身丹药练成出幽入冥步,施展出来自然是差不多的感觉,难怪焚琴会认错!

新一轮落石来得正是时候。路芬芳欲背着苕华开始跳跃,她刚将苕华手臂搭上自己肩膀,刚要站起来,整个人却噗通跪了下去。刚才吸灵消耗了路芬芳太多体力,她甚至已无法站立!

“你手上的无患子珠是小师叔父亲留下来的东西,蕴含灵力非同一般,用它或许可以与小师叔对话。”

路芬芳倔强高傲的样子让苕华又心疼又好笑,路芬芳性子刚柔并济,若有些许灵根,修仙之路上必定大有可为,只可惜……

“我……我没事,我只是想快点离开,这里好冷。”

澄凌只怕路芬芳还要耍花样,只是她现下伤口血流不止,装着伤药的乾坤袋又被路芬芳扔进了毒湖,她亦没有时间再等下去。那铁树的后面,分明正有一条鲜红的长虫缓缓蠕动出来——是血,路芬芳的。

第二便是路芬芳的功法。她凡人之体不会学得那样高明的轻功,但若是妖类体质异于常人,天生身法敏捷也就不足为怪了;

澄凌边冷笑边摇头,仿佛被毒死远比被路芬芳救要好得多。路芬芳接着问道:“苕华姐姐呢?你们两个也走散了?”

“那我也不能当他娘啊!”

路芬芳先表示自己会用入字诀,接着又把武英韶拉去说话,两句话说完,武英韶便站到一边,先给焚琴造成了一种“武英韶不会上场”的假象。

“呵呵。你们剑修有剑气、剑意、剑心三关,却不知若修到剑心境界,还需要锻铁以为兵刃么?”

“不可能!”武英韶一拳砸在洞壁上,惊醒了失神的路芬芳,他急喊道,“澄凌,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

路芬芳大概等了两息的工夫,伯服没有回答,她便将绳索在钟乳石上多绕了几圈,确定绷紧了,攀着那绳子也钻入了石缝里。

“芬芳!”武英韶一息间便挥出数剑,砍下尽量多的卷曲石驱散怪群。可是众怪物本就叠了好几层,哪这么容易驱散干净的?武英韶一咬牙,干脆砍断了腰间绳索,也随路芬芳坠入怪群之中……

“哼,别驱赶妖怪不成,反而招来了妖怪。”澄凌又在嗓子眼里嘟囔。

众人都在心里呼了一口大气,真是有惊无险。不能用仙术也真是束手束脚,若在平常利剑在手,岂会怕这扁毛畜生?

“禁仙咒?”苕华先反应过来。武英韶点头道:“不错,这个沼泽下方布有霸道法阵,法阵之内真气运行受阻,不得行御剑及高等级法术,方才你我若御剑过去,便如那符鸟一般下场。”

苕华瞪了澄凌一眼示意她收声。路芬芳便说道:“我只说一句话。瑶山之行,我想和你们一起去。”

原来是武英韶。路芬芳把洞冥草藏在枕下,随便弄了弄床铺,便去开门。武英韶拎着食盒站在门口,笑吟吟道:“这么早就要睡了吗?”

问他们自然也可以,但路芬芳现下心里烦,根本不愿见太素宫的人。经过这件事,她虽然出了口恶气,但与澄凌的梁子结得更深了,日后的麻烦也会更多。她答应过伯服,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便不会贸然出手,可这一次她又没忍住,可说是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了两次,真是大大的不智。

“我不去瑶山。”路芬芳说道,“我只是回黔州青岩镇探亲,苕华姐姐捎我一段而已。”

不知是不是后背上的汗湿透了衣服的缘故,路芬芳觉得背脊凉。她起身对苕华道:“苕华姐姐。”

“师姐,还生我气呢?你还不知道我这人么,有口无心,有口无心!”武英韶真是个没脸没皮的,昨天还为路芬芳跟师姐大吵大闹,今天路芬芳没事了,他这么快又腆着脸来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