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服字字句句对鬼仙充满了鄙视,但是路芬芳在想,伯服自己不也是没有身体依附的灵体吗?那他算不算鬼?鬼和灵的区别又在哪里?

她正在焦急之际,武英韶却“噗嗤”笑道:“好了好了,我逗你玩呢。你穿着杏黄衫子,在天河潭旁晾,我说的对不对?”

路芬芳照做。二人一齐细看水下,那溶岩上竟有模模糊糊一“卐”字符号。武英韶喜道:“这里是个机关,布置当真高妙!闯入洞者过了幻象一关,谁还敢轻易接近毒水?离开洞室的机关偏就藏在这毒水之中!”

“芬芳,快打开驱魔香!”

武英韶这是气话,其实就目前势来看,由于禁仙咒的作用,传信的灵符不出去,遂无法告知宁震他们四人这边的况。不过宁震居高临下,对于刚才景应该看得一清二楚,只有他靠自己之力滑下岩壁,进入洞穴与大部队汇合了。

宁震心思单纯,平时只知道听师父和各位师兄师姐的话,很少决断事。现下听到路芬芳这样说,他心头一热,便把澄凌昨晚的话都抛到脑后,下定决心要好好劝劝澄凌,让她不要再为难路芬芳了。

“唉,苕华师姐带路芬芳去瑶山,原来是为了杀她?”

武英韶是太素宫年轻一代中第一惊才绝艳之人,可现下他竟然说自己成不了仙,惊得路芬芳止住了啜泣。她疑心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呵呵,不要觉得想法太过荒谬便急着否定自己。有时最荒唐的那个,反而最接近事实的真相。”伯服又开始说教了,“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

“呵呵,我恃强凌弱以大欺小,小师叔亲眼看见了吗?”澄凌别过脸擦了眼泪,起身说道,“若我说,路芬芳刚才破了我的‘多少楼台烟雨中’,小师叔会信吗?”

路芬芳未做反应,武英韶却皱眉道:“不行,路芬芳已经是咱们的侍香了,怎么能再回黔地去呢?”

伯服解释道:“南海蝴蝶乃灵物也,食其肉除了补充灵力,还能令你五感更加敏锐,身法更为轻盈。”

“还要什么证据!整个太素宫只有她最懂香,又管着香库,偷点香料出来害人,不是便宜得很吗?”澄凌拍案而起,几乎要扑上去生生撕碎了路芬芳。苕华拦下澄凌,平静得说道:“你先坐好吧。”

“哼,武师弟你不遵密多院律令,难道要咱们俩一起去代掌门师伯那里评理吗?”

如此一来,路芬芳便可以光明正大得亮出武英韶的令牌,气定神闲得登上添书院五楼,放下考试卷宗的同时,顺走那本太素宫降妖记录。

“是。”路芬芳答道。

“可笑。我给你南海蝴蝶,可曾问过你要干什么用?”

“这些小蝴蝶都是南海蝴蝶母体孵化,威力不如母蝶,本尊还要再吃些日子才能恢复灵力。”伯服回答道。

伯服不说话,路芬芳紧张了起来,难道伯服灵力已经支撑不过今晚,所以才急催路芬芳上梦真崖?

澄冬不明所以,路芬芳却看出了澄凌的心思。路芬芳原以为澄凌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草包,没想到她心思这样细密。路芬芳道:“好啊,师姐不洗,我就先洗了。”

那弟子皱眉,用不可思议的神瞪着路芬芳道:“什么热水?水都在井里!”

众人只道苕华才貌出众,武英韶没理由不爱她,便当他是默认了。谁知今日英韶竟公然与上山才二十多天的凡女出双入对,对夏苕华冷冷淡淡不说,还当众给她难堪,真是让人大跌眼球。

“等会儿,你说你要和我商议什么事?我刚才说的气话,不是真的要你走啊!”

“没关系的苕华姐姐,你今日还得去东阳道院练剑,考试我自己应付就是。”

路芬芳想道,许多东西都是第二次吃便不如第一次好吃了,原没什么稀奇的。她只说道:“不管怎样,小师叔待你的深厚谊,自是谁都超越不了的。”

路芬芳摇摇头,不对不对,她得排除杂念,不然魑魅的魂儿可就听不到了!

“别贫嘴了。宁震宁和,你们俩在搞什么鬼名堂,宁启师兄呢?”苕华问道。听她平淡的语气,看来是听麻木了。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我带你一起去!”

魑魅怒得背脊的毛都炸了起来:“贾茂德,你不敬舜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怪猫翘着前腿卧好,慢慢悠悠道:“道家修炼,炼的是人体‘精、气、神’,以意守三丹田、通任督二脉,以达到天人合一,体道合一,得道成仙。丹道修炼共有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大乘、渡劫八个进阶。我刚才说贾茂德不过练气五层,你知道他是什么水平了吧?”

“芬芳,芬芳!”

路芬芳面色蜡黄得晕在了武英韶怀里。武英韶这才察觉,路芬芳被鸿雁剑上缠着的鬼气侵入体内,以致昏厥。他只有运功助路芬芳将鬼气逼出体外,可这该死的禁仙咒害得他运气受限,该如何是好!

武英韶先给路芬芳服了丸药暂时压制住鬼气,背了她走到焚琴跟前,握住剑柄狠狠一绞。焚琴惨嚎连连,待痛感渐渐平复,方颤声道:“鸿雁剑……能斩断灵体的鸿雁剑……终究……只差那么一点……”

“夺剑的事回头再跟你算账。”武英韶道,“带我去禁仙咒破咒之地,否则,我叫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哈哈哈……”焚琴大笑道,“非仙非鬼二十年,我几时生过,几时死过?生不如死,又是什么?”

武英韶握了鸿雁剑向下划去。焚琴的惨叫声刺穿了蜘金洞,刺穿了瑶山,似乎惊起了水春河岸林中的飞鸟。他咬着牙阴测测笑道:“我师父的出幽入冥步,只教过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他唯一的女徒弟,我的师妹……香、尘、涴。”

武英韶胸口一痛,脚步颤颤勉强站住:这、这……焚琴怎会知道我娘亲的名字?他怎会知道……怎会知道!他厉声道:“你休要满口胡诌!我娘当年一介凡女,怎可能拜妖怪为师,还学什么出幽入冥步!”

“呵呵,凡女就不能会出幽入冥步么?你爱重万

分的这个小女娃也是凡女,不也会出幽入冥步么?”焚琴苦笑道,“这世间离奇之事太多了。二十年前,师妹以灵根残损之才,学会了我师父的出幽入冥步;二十年后,这个小姑娘来到这里,她没有灵根,出幽入冥步竟学得如我师妹一般好……这其中种种是因果关联还是机缘巧合,我也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