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巡检剿灭了这些顽匪,此次可乃大功一件。”李云天瞅了瞅那些被俘的水匪以及地上的尸体,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是李云天?”王氏注意到立在那名俊朗年轻人身后的军士们手里握着弩弓,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一脸惊讶地问道。

“别听她的,她只不过想让你们卖命而已。”王氏感觉形势有些不妙,陈凝凝的话对现场的军士触动颇深,于是冷笑着说道,“即使有赏银,你们认为能发到你们的手上?”

不过下一刻,贾虎就是微微一怔,他看见守在那陈凝凝三人身旁的是几个人高马大、魁梧壮实的大汉,很显然不是他手下的人。

接着就是一阵金戈交鸣之声,外面好像有人打了起来,接着就是几声惨叫。

不过,既然陈凝凝已经“杀”上门来,那么周雨婷岂会退缩,于是在红衣丫环的伺候下梳洗打扮,依旧是一身男装,白衫飘飘,英姿飒爽。

李云天早已经看出来了,周雨婷突然来到白水镇并不是来看望他这个未婚夫的,按照礼仪的话,两人在成亲前不能见面。

如果白衣公子真的是侯府的三小姐,那么他有办法证实她的身份。

坐在他身旁的白袍青年闻言眉头顿时微微一皱,官商相交可是一件大忌,平日里大家心知肚明就可,像何仁伟这样大张旗鼓地嚷嚷出来,可就殊为不智了。

随着两人的针锋相对,现场的局势不由得变得紧张了起来,白衣女子的护卫和何仁伟手下的大汉纷纷拔出了兵器。

“知县大人,这条水渠修好,以后即使遇上旱年也不怕了。”老汉从李云天手中拿过空碗,咧嘴一笑,露出了嘴里不多的几颗牙齿,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淳朴和欢喜。

蓝袍青年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言语里充满了嘲讽,一脸不屑地望着什长说道,“识相的快点滚,就是你们知县来了也不敢管本公子的事情。”

“大爷,你行行好,我孙女卖艺不卖身。”红衣丫环刚要开口,冷不防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

“赵巡检,你看在咱们往日的情面上,放他们一条活路吧。”赵华在军士们的簇拥下进了院里,瘦高个族老领着张家的几个族老迎了上来,扑通就跪在了他的面前。

此时,陈府后宅的书房里,李云天和陈伯昭悠闲地喝着茶,谈笑风生。

“胡……胡说八道,你自己打的人,与我何干。”张有财哪里肯承认,矢口否认,反正当时就他当时吩咐张五教训刘湖的时候就张五在场。

“小人没有异议。”张有财则心乱如麻,不时看向张有德,他的心中越来越疑惑,不清楚李云天这么做的用意。

“张有财叩见县尊大人。”张有财被衙役带上来后,神情轻松地给李云天跪下磕了一个头,他根本就不认为自己会输了这场官司。

“两位班头,李班头有事情要见你们。”一名狱卒闻言,点头哈腰地解释着,他口中的李班头自然就是李满山了。

与以往审案不同的是,这次审案的地点并不在县衙,李云天把它设在了白水镇的广场上,因为白水镇是案发地点,这样一来有什么需要查证的东西查证起来也方便。

如果刘波有确凿的证据跑去巡按衙门去鸣冤,那么一旦被巡按御史查实,审理此案的九江知府杨德民必将受到牵连。

不过,这次在里面打架的是县衙的衙役,而且还是站班和捕班的班头,那些混混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招惹他们。

李云天没有回答陈凝凝,缓缓说道,“齐家已经受到了惩罚,冯家也得到想要的清白,白勇和鲁云山等人难逃法网,郑知县也好向上交差,这也算是一种圆满。”

“确定,小民确定,犬子的左脚是正常的,并无六指,因此这里面的人并不是犬子。”齐德贵被郑文嘴角的冷笑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点着头,额头上冷汗直流,他现在不过是在狡辩而已,根本就经不起推敲,他现在的小命完全攥在郑文的手里。

郑文闻言向立在一旁的冯老大和齐德贵摆了一下手,两人于是上前查看棺木,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院子里的百姓闻言顿时骚动了起来,纷纷为齐德贵鸣不平,齐德贵是德安县有名的大善人,很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在当地口碑甚好。

他对此感到非常震惊,郑重其事地向郑文表示绝对与水匪没有任何瓜葛,更没有听说过什么金玉侍女像,完全就是冯老大诬告,神情甚为激动,使得郑文不得不好言相抚。

故而,郑文十有八九会抵制冯老大的事情,搞不好会和李云天把官司打到九江府,在王宇看来李云天因为冯老大的片面之言就与郑文爆发如此激烈的冲突实乃不智。

无论是第一个原因还是第二个原因,鲁云山认为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冯田现在已经化为了一堆枯骨,谁又能分得清他是冯田还是齐祥辰?

“大人,你真的想知道那两个案子的线索,为刘波和冯老大伸冤吗?”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杨云贵忽然开口问道。

虽然冯田现在已经化为了一堆白骨,但是他的身上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征,那就是他的左脚有六个脚趾,即使成为白骨这个特征也不会消失,这就是他当时提醒陈凝凝的尸骨上的记号。

“魏坤绝对不能留!”张有德脸色阴沉得可怕,良久,口中冷冷迸出了一句。

毕竟,手上沾过人命的水匪只是少部分,其余的水匪大不了干些敲诈勒索、打家劫舍的勾当,杀人这种事情可不是任何人都能下得去手的。

赵华的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因为他发现水匪中竟然没有王三,这使得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失望。

“大人,陈家之人皆随你调遣。”陈伯昭不动声色瞅了张有财一眼,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高声向李云天说道,恐怕张有财万万不会想到,他已经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李云天设的局里。

罗鸣清楚李云天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只好去安排人向县城求援,说实话县城里能与那些水匪一战的人也只有李满山的巡城站班,其他的那些衙役平日里欺负老百姓还行,真刀真枪他们就蔫了。

元宵节后,府衙的人给白水镇巡检司送来了五十把崭新的弩弓,是李云天托了九江府同知韩安玉的关系从九江卫的军营中以训练为由借来的,很是花了一笔银子打点。

“王三,你罪大恶极,本应满门抄斩,不过本官看在那些孩子尚幼的份上,不忍他们这么早就掉了脑袋,如果你能戴罪立功,那么本官就放他们一条生路。”

“且慢,本县念你刚才无辜受到殴打,身上有伤,特此网开一面,板子先折半,等本县查明了案情后再补上剩下的那十五板子。”两名衙役刚要开打,李云天忽然喊住了他们,沉声说道。

“小婿听闻岳父大人在镇外有一个仓库,用来堆放生意上的货物,小婿想请岳父大人帮小婿做一个局,引那些水匪上钩。”李云天微笑着望着陈伯昭,他上次是在白水镇受到水匪的羞辱,那么这回自然也要在白水镇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谢大人,谢大人。”二狗闻言如释重负,连连向李云天磕头,他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了。

每当她劝李云天的时候,李云天不是敷衍了事就是顾左右而言他,令她万般无奈,她总不能把李云天轰走,不过内心深处却是美滋滋的。

县衙里到处都是张有德的耳目,而王三与张有德关系密切,故而李云天十分小心,等到入夜后才悄悄离开,以免泄露了消息。

在一场纷纷扬扬的冬雪中,湖口县迎来了新的一年,李云天在湖口县度过了自己的第一个除夕。

“老爷,你干什么去?”冯婉芸见状不由得问道。

瘦高个青年脸色吓得发白,他也没有料到李云天会出现,如果听见刚才他的话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连忙爬起来向李云天点头哈腰了一番,逃也似地离开了。

“小姐此言差矣,水匪凶残,与陈公无关。”李云天微微一怔,感觉陈凝凝话里有话,好像已经知道水匪的事与张有德有关,他不清楚这是陈凝凝的意思还是陈伯昭的意思,于是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道。

“请罪表?”永乐帝的眉头皱了皱,能让杨大人把奏章递到他的面前,那么肯定不是一件小事,于是望向了奏章里的内容。

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了李云天的如实上报,江西布政使司和九江府得知如此严重的灾情后肯定不会无动于衷,归根结底最后受益的是那些受灾的百姓。

“你先睡吧,老爷去一趟巡检司。”李云天向她笑了笑,快步走了。

韩安玉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白面无须,看上去很是儒雅。

“赵巡检救了一夜的火,现在正在指挥人清理现场。”陈伯昭心中叹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回道,该来的迟早要来。

罗鸣见状伸腿把它踩住,刚一落脚就觉得有些异样,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蹦起来向后退了两步,脸上充满了骇然的神色。

“对了,告诉王老三,如果遇到大人了切不可伤了他。”张有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连忙沉声嘱咐已经走到门口冯虎。

“你不觉得陈生员费尽心机把老爷留下来,不会单单过一夜那么简单。”李云天沉吟了一下,意味深长地冲着绿萼一笑,“长夜漫漫,恐怕要无心睡眠了。”

由于赵华没有审案的权力,所以周雨婷审这个案子的时候他知趣地避开了,任由周雨婷在大堂里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