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凝凝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李云天这次能逢凶化吉,原来是那个杨大人出手帮了他。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李云天为何没有被朝廷严惩,很显然是杨士奇暗中出手相助,他怎么也想不到李云天竟然有如此强硬的后台。

巡检司的军士正在大校场里出操,一个个生龙活虎,孔武有力,巡检司现在的伙食得到了质的飞跃,每天都能吃到荤菜,这些日子进来的军士无不吃胖了,故而操练起来也更加有劲头。

见李云天来了,新房里的人纷纷出来迎接,对他很是恭敬。

虽然文渊阁在紫禁城众多的宫殿建筑中并不起眼,但它是大明行政的中枢所在,是大明内阁的办事场所。

第二天一早,李云天就把张有德喊了过来,把那本账簿给他看。

“大老爷,放过我爷爷吧。”这时,一名五六岁、脸上胖嘟嘟的小男孩从人群里钻出来,跪在李云天的面前哭着说道,“我爷爷是个好人,从没有做过坏事。”

……

“陈兄,今天晚上的事情你觉得应该怎么办?”中年大夫给李云天开了一副调养身子的方子后就离开了,等他走后张有财坐在椅子上一边品着茶,一边不动声色地问陈伯昭。

水匪有两百多人,分成了两路,一路把码头仓库里值钱的货物往岸边停着的几条船上搬,另外一路拎着刀大肆劫掠着附近的民居,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虽然陈凝凝讨厌李云天,但是却不能下逐客令,再怎么说李云天也是一县之尊,故而只能强作笑颜地应付着他。

“大人乃新科进士,满腹经纶,本地的学子仰慕已久,一直无缘相见,时值大人微服私访,不知可否去书院指点那些学子一二,使他们能从中受教。”陈伯昭微微一笑,有条不紊地朗声说道。

那些便装大汉是守在船上的衙役,去张家前罗鸣特意去码头调集了人手,这使得原本宽大的雅间立刻显得有些拥挤。

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主菜自然是酒楼最拿手的红烧鱼。

“老爷刚才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会试时成绩第一,本应是今科的状元,可是殿试的时候却仅仅名列三甲中下等,你们说倒霉不倒霉。”

由于喝了不少酒,李云天拉扯了几下绿萼的喜服后头一歪,趴在她身上打起了呼噜,竟然睡了过去。

三人中年近六旬的县丞王宇资历最老,发须皆白,瘦高的个子,一双眼睛老是眯着,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自古以来,美丽富饶的鄱阳湖就养育了世代生长居息湖畔的万物生灵,是商贾舟桅聚集之地,由此也成为了水匪们的乐园。

屋子里的人随后抬走了绿萼,既然那个头儿已经下了结论,那么绿萼以身殉节的事情无疑已经板上钉钉。

到湖口县上任后的事情他已经忘了,只是模模糊糊记得在鄱阳湖上泛舟,夜间小解的时候不慎坠船,喝了几口水后就失去了知觉。

“什么人?”到了后门,那个人刚准备拉开门栓,一声低喝从附近的阴影处传来,两名拎着刀的大汉从阴影里走出,虎视眈眈地瞪着他,“老实点,否则大爷一刀砍了你。”

“县尊大人!”等那个人影取下了头套,两个大汉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连忙收起了手里的刀。

“老爷要出去办点儿事,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李云天冲着两人微微一笑,沉声嘱咐。

“小的明白。”两人虽然心中狐疑但不敢多问,连忙打开了门栓。

县衙后门巷子的阴暗处候着几个大汉,等李云天出来立刻迎了上去,簇拥着他消失在了远处的巷口。

那两个看守县衙后门的大汉是李满山手下的士卒,自从新的巡城壮班成立后,县衙后宅的守护就由李满山的人负责,可谓是李云天在湖口县的嫡系,逐渐成为了湖口县县衙的第三方势力。

那几名在后门外接应李云天的大汉也是李满山手下的士卒,按照李满山的吩咐在后面外等着李云天。

县衙里到处都是张有德的耳目,而王三与张有德关系密切,故而李云天十分小心,等到入夜后才悄悄离开,以免泄露了消息。

“大人!”不久后,李云天来到了一处宅院,这处宅院是张有德给新成立的巡城壮班找的营房,李满山见到他后拱手行了一礼,然后领着他去了一间厢房。

厢房的门口守着两个挂着腰刀的大汉,见李云天来了立刻推开了房门,一个人正趴在屋里的桌子上睡觉,面前摆着几盘吃剩的菜肴。

“醒醒。”李满山走过去推了推那个人。

“李头,究竟县尊大人什么时候来?王三要是跑了的话算谁的?”那个人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直起了身子。

看清此人的面容后,李云天不由得感到有些惊讶,他以前见过这个人,正是在白水镇巡检司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华的那个小舅子。

“马富贵叩见县尊大人。”赵华的小舅子看见李云天连忙跪在了地上给他磕头行礼。

“马富贵,你真的知道王三的下落?”李云天打量了跪在那里的马富贵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

“八九不离十吧。”马富贵刚要开口,见李云天目光犀利,吓得又给咽了回去,抓了抓脑袋后讪笑着说道。

“你知道欺骗县尊大人是什么下场吗?”李云天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李满山见状刷一下抽出了腰刀,架在马富贵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

“县……县尊大人,小的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王三!”马富贵的颈部立刻感觉到了刀刃上传来的阵阵凉意,吓得僵在那里不敢动弹,神情惊惶地望着李云天。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李云天向李满山摆了一下手,神情严肃地问道。

“是这样的县尊大人,小的以前在白水镇赌场赌钱的时候,见过一个名叫二狗的水匪,是王三的心腹,今天晚上小的在街上看灯的时候看见了二狗,他和几个人跟在一对夫妇的身后,那对夫妇中的男的肯定就是王三。”

李满山随即把刀从马富贵的脖子上移开,马富贵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擦了一下额头上吓出的冷汗,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你确定那个二狗是王三的心腹?”李云天双目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杀机,瞪着马富贵问道。

“确定,确定。”马富贵小啄米般点着头,“我听赌场管事的喊他‘二爷’,私下里打探了一下,知道他就是王三手下的二狗。”

“他们有几个人?”李云天皱着眉头问道,如果马富贵所言属实的话,那么那对夫妇中的男人无疑就是王三了。

他没有想到王三竟然如此狂妄,明知道自己对他恨之入骨还敢来湖口县,简直就是挑衅。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释然了,从兵法上来说,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连他都想不到王三会来湖口县县城,那么其他人又如何能够想到。

况且张有德在幕后罩着王三,王三在这里的处境无疑更加安全,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除了王三和二狗外,还有两个。”马富贵感觉李云天相信了他,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这件事情不宜兴师动众,你去调派二十个信得过的人,带上渔网和弓箭,务必要将王三捉拿归案。”李云天沉吟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吩咐李满山,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这次要让王三有来无回。

“属下这就去办。”李满山一躬身,快步向门外走去。

“大人,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不等李满山出门,马富贵满脸堆笑地向李云天说道,“只要用迷烟一吹,任他是铁打的罗汉也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儿。”

“迷烟?”李云天不由得看了一眼马富贵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虽然这属于下三滥的勾当,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极大地降低了在抓捕王三行动中的伤亡。

“大人,如果抓到了王三,那赏银……”马富贵觉得自己又立了一功,笑嘻嘻地望着李云天,目光中充满了殷切。

“你放心,只要抓住了王三,赏银本官一分钱也不会少了你。”李云天微微一笑,给了他一颗定心丸,用一千两百两银子换王三,这笔生意简直太划算了,他可以提前向永乐帝交差。

半个时辰后,在夜色的掩护下,马富贵领着李云天和李满山等人悄悄赶去了城南的一个巷子,在一个院落前停了下来。

按照李云天的指令,李满山带了二十名心腹手下,都是身体强健之辈,不仅拿着刀枪,而且还配备有渔网和弓箭,万一迷烟失效的话就用渔网和弓箭对付王三。

“大人,院子里养了两条狗,我去把它们解决了。”马富贵怕被人认出来,特意用一块黑巾蒙了脸,自告奋勇地向李云天请战。

马富贵不得不来,李满山的手下没有一个人会用迷烟,更不知道从哪里搞来这种东西,因此必须要马富贵出马,这使得他暗自有些得意。

“你有什么办法?”李满山觉得好奇,不由得问了一句,要知道狗的警觉性是最高的,稍有动静就会被惊动,着实难以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