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学念的是金融,读了两年实在爱不起来,就通关系转到生物工程系,还是不感兴趣。反正她是不担心毕不了业的,在后来那两年里在学校到处乱转,转到哪个系就进去上两节课,搞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乱七八糟学了多少东西,反正和文科的教授也能聊几句,理科的实验也能做一些。更甚者混进去看医学系解剖,教授要求学生上来协助,那些临床医学生都吓的惊若寒蝉,她自告奋勇上去打下手,还很认真的问东问西,完了教授赞许的问她叫什么名字,鸡同鸭讲了半天才知道她是来混课的,搞的一屋子人表都很精彩。

晚上照样开了闹钟睡在别墅大床上。梦中似乎有双眼尾上挑的大眼一直在注视着她,早上醒来在床上呆愣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到底梦到了什么。换上了林氏昨夜给她新做的夹袄和夹裤,因为现在她自己住,也不怕林氏现她里面穿了什么,加上了一条小,这还是她在那堆数量庞大的衣物里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号。林氏这次倒是给了她一条亵裤,慕扶疏一抖开,现这是开裆的,这才想起来古代女人穿的亵裤都是?裤,没有裆,教她辨别古董的历史系教授曾经说过,这是古人心里猥琐的表现,隐隐约约似露非露的,能满足他们的窥视心理。穿了再穿亵裤,好吧,虽然还是感觉有点怪,至少屁股不再凉飕飕的了。

两人喝完了,慕扶疏洗了碗,看阿猪这么脏很想烧水帮他洗澡,可是家里没大锅,一个小陶罐要烧到什么时候?叹了口气,将阿猪手脸洗了,让他去玩。自己跑房间里拿了针线筐,挑了块碎布绣花。希望大娘给自己留下了绣花技能,这样就能少练点了。

慕扶疏知道他们怕是要连夜整理屋子,便点头带阿猪睡觉。阿猪累狠了,吃了两个鸡蛋便睡着了。慕扶疏躺下后听着外面隐约的嘈杂声,想起刚看见的大山,嘴角带了笑意:空间里的人参灵芝多的是,像看过的带着空间穿越的小说里一样,随便拿一棵出来卖了便足够他们生活了。远离了极品,人生开始美好起来。

林氏见慕扶疏手里还剩半个窝头,不由有些着急:“大娘,你怎不吃了?”

林氏见慕扶疏紧闭双眼,以为她吓坏了,忙双手捂住她的耳朵。那边阿猪也哭哭啼啼跑过来,右手紧紧抓着一块肉,后面跟着一个大约有一米五多的男孩子,这就是三叔家的儿子,慕家唯二男丁中最受宠的堂哥慕嘉禾了。

“阿姐吃了吗?”阿猪两颗乌溜溜的黑眼珠子紧盯着慕扶疏,慕扶疏连连点头:“吃了吃了,阿姐吃的好饱好饱。”说完还故意挺了挺小肚皮——老天啊,自己怎么这么幼稚?三十岁的做这个动作真的合适么?

慕扶疏拼命在脑海中回溯小女孩的记忆。好像还有个爷爷,孩子们叫他“阿爷”的,一个不怎么说话的老人,除了吃饭干活,其他时间几乎是隐形的存在。婆婆是个在现代都不大见的老泼妇,骂人一向是带着官的,儿子媳妇孙女每天要被骂个遍,除了三叔一家子,阿猪也没少骂,只是没动过手罢了。她大概忘了自己也是女人,极度重男轻女,提起家中五个孙女都是“赔钱的小骚x”,那个“x”就是女性官。

慕扶疏满心怒气的睁开眼睛,居然被叫大娘!姑娘我虽然年过三十,好歹也保养得宜貌美如花啊,怎么就成大娘了呢!

一大早的送货人络绎不绝,别墅管家欧姨,也就是五岁之前的慕扶疏一直以为是妈妈的那个,其实也就是古人称的“奶妈”帮着签收。大到家具电器小到装饰用品,欧姨边收货边嘀咕:“谁说小姐和老爷关系不好,老爷一去小姐伤心成这样,到处乱买东西……这是受了刺激心理出问题了……”

拿下玉佩,慕扶疏现玉佩中间鱼嘴的地方染了血渍,且怎么也擦不掉,沾了水涂了洗手液还是擦不掉。她突然想起小说中看到的随身空间——再高智商高学历的女人终究也是女人,无聊时也会看网络小说调剂生活的,尤其是三十岁还没有交男朋友的女人。

事后医院把两份亲子鉴定给了爷爷。这场事故导致慕岳两家几乎绝交。可是一个月后奶奶悲伤过度心脏病去世。而岳家养子,慕扶疏名义上的舅舅岳峰对岳翎毕竟是真爱,居然酗酒开车,在慕扶疏爸妈出车祸的那座立交桥上撞成了高位截瘫。这下两家偃旗息鼓了,死伤够多够惨,而两家只剩慕扶疏这条血脉了!于是在慕扶疏十岁的时候,她终于迎来了两家老人不不愿的关注和正视!

慕仲君再一次陪着慕扶疏去了杨家别院。

三郎一晚好睡,半夜出了一身汗,起来喝了半壶水又睡了,早上起来已经退烧,精神也好多了。杨翁烧水给他擦了身子,他在杨翁意味深长的笑容中红着脸换上了慕扶疏带来的新衣。换上不久,他惊奇的现这衣服虽轻薄却保暖的很,杨翁也诧异的摸了又摸,怎么也想不起来里面填的是何物。

两人喝了粥,三郎食不知味,脑海中想着昨晚那碗好吃的蔬菜粥,里面红红绿绿的不知道放了什么,味道真是好,想起来就忍不住咽口水。阿叔说昨天三娘的阿爹一起来的,想来那砂锅是他端来,三娘一家都是好人。

慕仲君和慕扶疏轻车熟路,自己推开了院门。杨翁见他们又来,很客气的请他们一起用朝食,慕仲君连声道吃过才来的。慕扶疏见三郎穿着自己做的新衣,站在那里修长挺拔如一杆玉竹,不由得心花怒放,养宠物的赶脚真棒。

慕仲君很小心地提出想请杨翁给大娘和阿猪开蒙,杨翁很爽快的答应了。慕仲君又邀请他们住到自己家里去,这里没有火炕,不知道是不是担心主家不愿而不敢砌。接下来可能还会下雪,雪天走路可不爽快。

杨翁考虑了三秒钟,答应了。他和三郎本就是无根浮萍,住哪里都一样,更别说如今是住到大娘家里。他看了眼双眼灼灼盯着三郎看的大娘,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也带了笑。

慕仲君和慕扶疏回去的时候,后面跟着三郎和杨翁。

慕扶疏完全没想到三郎和杨翁会这么简单就住进了自己家里来。慕仲君要请杨翁给她和阿猪开蒙的事,她也是到了三郎家才知道的。杨翁有没有才她不知道,但是两个和自己家没有一点亲戚关系、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轻易就住进来真的好么?而且连束?都没谈好就干干脆脆跟着他们回家。真是……太不讲究了!

林氏似乎对慕仲君能将杨翁爷两带回来充满信心,慕扶疏他们回家时林氏已经将房间收拾好了。建新屋时五个房间都盘了炕,他们夫妻带着阿猪一间,慕扶疏一间,剩下一间在慕扶疏隔壁,另外两间在他们房间隔壁,正好三郎和杨翁一人一间。家具是现成的,林氏新买的棉花做了六条被子三条褥子,炕上褥子和被子都是新的。

慕仲君提着两个包袱和杨翁走在前面,三郎和慕扶疏走在后面。虽然每次叫三郎哥哥的时候慕扶疏总有装嫩的感觉,但不影响她喜欢三郎的心。三郎看着慕扶疏穿的像个胖团子,小脸儿缩在衣领子里的样子就想笑,心里痒痒的,感觉看到她就开心,仿佛春暖花开,浑身舒坦。

阿猪早早候在门口等他的“先生。”他就要像小叔一样有先生了,以后也考秀才考举人考状元!等他当了官就买很多很多好吃的给阿姐和阿爹阿娘吃,天天吃!嗯,吃货的理想果然远大!

林氏将炕烧的暖暖的,杨翁和三郎一进房间就觉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了。慕扶疏在三郎房间里转了一圈,炕尾连接卫生间的拱门上没有挂门帘,主要是没多余的,她得抓紧时间做一条,嗯,不能编络子门帘,还是做个棉门帘吧……她完全没考虑杨翁屋子里也没门帘。

三郎进了屋就仿佛真到了春天,不对,是夏天,热的他恨不得立刻脱了棉袄。杨翁也很稀奇的仔细观察着炕。对于最近在林家村很流行的炕他也听说了,一时没时间请人做,而是不知道原来效果真这么好,这要是推广到全国,尤其是北方,能造福多少百姓呀。

阿猪围着三郎问长问短,主要是围绕他“烧的红彤彤有没有烧坏脑子。”三郎很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告知他自己好的很,并没有烧坏脑子。阿猪严肃的绕着他转了两圈,点头认同了他的话,承认他没有烧坏脑子,因为他还认得自己是阿猪。

慕扶疏惦记着做门帘,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林氏帮着将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放好,挂棉袄的时候杨翁看到了衣架又是一阵惊奇,林氏傲娇的说这是大娘想出来的,杨翁面色古怪的附和着林氏,将慕扶疏夸赞了一通。

待人都走了只剩下杨翁和三郎,三郎脱了棉袄,小心的挂在衣架上,拿了件薄袄子穿了。杨翁坐在炕上沉默了一会后对三郎道:“这家人家大人都是没心机的,我们可以安心住下。他家大娘聪慧可人,可惜被大人教的太单纯了些。日后你和大娘好好相处,护着她些。”

可怜的杨翁,以为慕扶疏被大人教的没了心机,对谁都一腔热,却不知她显示可怜三郎的身世,后有觉得三郎精致可爱如小宠物般,渐渐起了兴趣而已。而有时候起了兴趣就是动了感,动了感就是喜剧或者悲剧的开始……至于对杨翁客气,完全是顺带啊顺带……

杨翁有了正式的先生,家里需要一个书房。剩下那间有炕的屋子就做书房了。慕仲君按照慕扶疏房间的书桌样式,去村里找人打两套大的,两套小的,再做几个书架,这样书房也齐活了。

林氏为了欢迎杨翁和三郎,杀了一只母鸡,和蘑菇炖了,味道非常好。三郎吃东西很注重礼仪,完全没有阿猪的狼吞虎咽满嘴流油。慕扶疏自己是经过前世所谓“世家熏陶”的,几次看三郎吃东西都觉得他吃东西不疾不徐,赏心悦目。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居然这么讲究,是因为有个好先生的缘故?她探究的眼光看向一旁同样慢条斯理吃饭的杨翁,林氏也算是在大户人家待过的,虽是丫鬟也是受过训练的丫鬟大雾,她吃东西的样子和杨翁就没法比了,最多就是不出声音,慕仲君更加没法看。

似乎现慕扶疏在关注自己,杨翁抬起眼皮看了慕扶疏一眼,对他微微一笑。慕扶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仿佛感觉便宜舅舅对他一笑。右手夹了块鸡腿到三郎碗里,三郎看了他一眼,将鸡腿塞进嘴里,耳朵红了。

阿猪瞪着阿姐,阿姐居然给三郎哥哥夹鸡腿不给阿猪夹!嘴一撇,眼泪就下来了:“阿姐不喜欢阿猪了。”

慕扶疏莫名其妙。

阿猪哭的更大声:“阿姐不给阿猪夹鸡腿!”

慕扶疏:……

林氏夹了一块鸡肉给阿猪,呵斥道:“三郎哥哥是客人,你阿姐给他夹菜是客气,你怎不学阿姐反而哭了?阿娘平常是这么教你的么?”

可是平常家里没客人啊……阿猪如是想,至少眼泪止住了。不舍的将碗里的鸡肉看了半天,忍痛夹到杨翁碗里:“先生,吃肉。”三郎哥哥已经有了鸡腿,这块鸡肉就给先生吧。姐控的阿猪不知道自己这是吃醋了。

吃过哺食,杨翁将慕扶疏和阿猪叫到一旁问了几个问题,阿猪背了一段千字文就开始背三字经,杨翁越听越惊异,再要听下去,阿猪无辜地摇头:“没了。阿姐就教了这么多。”

杨翁看向一旁的慕扶疏,柔声问:“这是你教的?是什么书?”

慕扶疏这才相信这时候真没三字经这本书。本来三字经就是在宋朝才编译推广的,看来那位穿越前辈文科不怎么好,这本上佳儿童启蒙读物没有盗版过来。

杨翁还在等着慕扶疏回答,她干脆道:“是我教的,这本书叫三字经。”

杨翁又问:“能给我看看么?”

慕扶疏示意阿猪去拿。阿猪很快拿来了,杨翁接过去一看,整整齐齐的楷书,明显是自己装订的。看向慕扶疏的眼神就更不对了:“这是你写的?”

“是我默写的。”慕扶疏重点落在“默写”两个字上。

杨翁没有说话。这本三字经朗朗上口,确是小儿启蒙上佳之作。他自问学问五车,天下他没读过的书少之又少,因何这本三字经从未听过。又想起大娘的身份,不由默然。世家大族底蕴都深不可测,更枉论大娘可能是……他摇摇头:“这本书能不能给我看看?”

“可以。”阿猪很高兴先生喜欢他的书,抢在慕扶疏前面回答。

慕扶疏不置可否。三字经而已,她空间里还有百家姓、声律启蒙,这些都是现在没有的。本来她是打算拿出来教阿猪的,现在有了先生,就听先生讲课吧,阿猪若是要参加科考,还是有个正经先生比较好。

虽然天气很冷,慕仲君还是烧了水提到杨翁他们房间给他们洗澡。林氏准备连夜赶两件衣服出来给杨翁和三郎。她以前的主家请先生,四季衣物都要主家准备的。

慕扶疏将棉门帘给三郎装上。林氏才星期杨翁屋里还没有,赶紧先做门帘要紧。

晚上慕扶疏继续给三郎做保暖和夹袄。她找了套大人的保暖拆开,做成现在的中衣样式,但是衣襟没那么宽大,稍嫌紧身了点,虽然不伦不类,穿上绝对不会进风。中裤直接将保暖裤改小了点,当然不是开裆的,她甚至把男裤中间那个洞洞也缝上了。三郎要嘘嘘啥的自己想办法吧……

有了缝纫机动作就快了,两套做完不过半小时。夹袄更简单,空间里的丝绵棉袄拆了一件,填到做好的衣服里,夹裤就是把羊毛裤缝在里面,简单得很。上课的时候穿这些正好,这样那匹绿色的布料还剩下一点儿。帮阿猪做是不成的,林氏会现料子不同,那就再做件鸭绒内胆的薄袄子吧,林氏总不至于把衣服拆开来,到时候就说自己拿了少量棉花做的就是。想到晚上阿猪的眼泪,慕扶疏叹了口气。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明天哄哄他吧。

做完阿猪的衣服,慕扶疏想起杨翁,觉得有些别扭。虽然是个赏心悦目的大帅哥,可是他那和便宜舅舅一样的目光看着怎么那样?人,还是算了吧。现在的大娘还是个八岁小孩,帮三郎哥哥做衣服就很了不起了,杨翁就让林氏去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