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将头浮出水面侧耳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察觉到冯十八等人的动静,这才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褚慕白没说话,肖氏继续道:“哪一个当官的老爷不是三妻四妾的,你日后官做大了想纳个妾,县太爷的女儿还能说什么,说得多了,只能是她不贤惠。还有那罗二丫头,她在咱们松石镇还能找什么郎君,说得好听点能找个挑夫铁匠之类的,说得不好听了,就她家那个名声,还不是随便找一个就能嫁了。到时候你这个当官的纳她为妾,她还不做梦都得笑醒了。”

罗千语立马警觉,“是不是冯十八?”

小橙就很不甘心地叹了一声,“唉!要是能随便去自然是好了,可问题是现在根本去不了。”他摊着手,一脸的无奈。

褚慕白见她一脸不解,进一步解释道:“听说那穆大将军的侄子叫穆青书,和梁家的二少爷相识,而且那穆青书比梁家大少爷梁子龙更甚于鸡鸣狗盗之事,见到漂亮的小姑娘就想收进房中,听说来到镇上短短三天,已经收了两个了,人家姑娘不同意,他就用钱砸,用人抢。昨天就是因为抢一个小姑娘进宅子,和那姑娘的父亲发生冲突,差点将那老汉打死。”

能让姐姐如此念念不忘,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仙风道骨的人物,可现在一看他不但没什么仙风道骨之表,甚至连古道热肠也算不上,至于他这一身俊俏的外表,最多也就是个空有虚壳徒有虚表罢了。

“妈呀!”她很害羞地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可捂住了之后又忍不住好奇去看,于是两只黑闪闪的大眼睛就在手指缝中偷瞄着眼前的几个娃,“你们能变人就能变人,干嘛还不穿衣服呀!”

秦氏一把抓住罗千图的手,“图儿,这事儿不能让你大姐知道。”秦氏一想到大女儿脖子上的勒痕还没好,这心里就像有只猫抓一样的难受。可人家周家怎么会管罗千姿心里是啥滋味。

“我,我……”其实这个问题,罗千语一直没有想好怎么说,好在褚慕白提前给她准备了功课,让她不至于临场发挥不出来。嘟囔了半天才道:“我和慕白哥哥去了后山,然后遇到了一片灵芝草,结果我们整整采了两大筐,就卖了十几两银子。”

“你闭嘴!”已经满脸通红的罗二,再也受不住自己的婆娘出来丢人了,瞪眼指着佟氏就道:“若是你爹死了,你哥哥嫂子不给你爹送终,你能愿意吗?”

冯十八就随着季氏的手势将视线落在罗天岳身上,此时,罗天岳想不说话也不行了。

冷风中,褚慕白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抱着怀里沉甸甸的银子包,高兴道:“千语妹妹,我没有细数,但足有五六十两了!”

经中年大叔这么一说,其它人似乎也回过神来了,立马有人歪着脑袋附和着,“是啊,是啊!这小兄弟手气真是好,进得场来一直在赢。”

“啊!”罗千语吃惊不小,“被发现怎么办?”

罗千语很欣慰地拍拍胸口,“既然你能说话,那沟通起来就容易多了。”她笑了笑,赶紧问,“这是什么地方?”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天哪!

而罗天岳却与秦氏的思考角度不同,他怔怔地看了罗千语好一会儿,又低沉着嗓子问道:“让你大哥逃跑是你的主意吧?”

他可是罗家的最高长辈,好面子的心里让他如何也承受不住这样的话,而且这话居然还是从自己孙女的嘴里说出来的,不可为不让他颜面尽失。

好在梁子旺也就是多看了几眼,而后便随着县太爷走了。

“这,这也太多了吧,是什么物件?”

“老爷……”

“看什么看?”褚慕白的母亲肖氏白眼一翻,语气很是生硬,“那是他们罗家的事,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人家罗家二叔三叔甚至是罗家的祖父都不出来帮忙,怎么就显摆着你这个外姓人了,赶紧给我回来读书,若是因此耽误中举,他们罗家可不会领这个情。”

罗千语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她穿过来的那天正是春分,而且正是日落时分,难道是自己唤醒了那条被沉睡在海底的红羽蛇?

罗家长子罗千鸿刚刚从床上爬起来,他睡眼惺忪地打开大门,并且站在门口四下望了望,目光略过韩老伯家大门的时候,他神色一凝,面目严肃地抽了抽嘴角,继而又嘟嘟囔囔地返回院子。

可命运既定,只得承受。

就在肥猪头被扇得有些愣怔时,罗千语这才甩了甩发酸的手掌,轻舒一口气,“真他娘的爽,好久不打人了!”

“我居心何在?”罗千语冷笑不止,“我说你们家爷是短命鬼,也只是嘴上说说,老天爷未必肯听我的,就真的让他做了短命鬼,可你却不同了,你可不是说一说,你是真的在做。”

暖男这一下真的慌了,本来对治伤之事就战战兢兢,何况那伤又是伤在自己的主子身上,现在又听这女子这样一说,一双杏仁大眼直往那男子脸上瞟,“爷,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是只想给你拔箭而已。”

白衣男子哼了一声,没说话,罗千语却接话道:“给一个受伤的人拔剑有用你那么大的力气的吗?你以为这是什么,这可是箭,拔的时候稍不留意,箭尖就会伤到内脏,而且这箭……咦!这箭……”她皱着眉头仔细盯着那箭猛瞧。

“箭怎么?”暖男听她说得头头是道,急忙问来。

罗千语又“咦”了一声,眨眼看白衣男子,“这箭是不是带着回头钩?”

这一回不止是那暖男,连受伤的男子也怔了怔。他目光一扫,青衣暖男马上会意,到不远处将折断的箭杆找了回来递给男子,男子借着月光仔细一瞧,英俊如雕刻的脸庞再次黑了一圈。

看来罗千语猜得没错,那剑果然带着回头钩。

制造这种箭的人一般都很阴险,目地就是怕中箭之人还能救活,箭头若是射在无关紧要的位置,那么取箭时最多是钩出一些皮肉来,但若是射中要害,重则可是会伤及内脏的,而且取这种箭最忌生拉硬拔。看来若不是自己发现,那眼前这男子恐怕真的会成为短命鬼的,就以刚才那少年的拔剑方式,不把内脏都钩出来才怪。

“爷,这可怎么办?”那少年居然像个娘们一样哭了鼻子,用一种哀求的语气道:“要不我们就去镇上找郎中吧,这黑灯瞎火的山上连个止血的药都没有,爷万一挺不住,那,那可……”

“那可真的会成为短命鬼。”

“你说什么?”暖男突然抽刀抵上罗千语的脖子,一副对她胡言乱语愤愤不平的样子。

“呸呸!”罗千语脖子一仰,暗骂自己嘴怎么这么贱,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暖男,“小哥,我只是说了实话。”

白衣男子却是一点表情也没有,俊美的脸颊就像冰块一般,森冷得让人直想打哆嗦。

“爷……”暖男短刀一收,焦急地看着冰块脸。

罗千语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正想溜之大吉,却听冰块脸冷冷地道:“就让她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