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站在那里,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楚昱泽,见他拿着一盏茶,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上的扳指,全然不顾这边的热闹。

那太医手里提着药箱,跪下来给郭氏请了安,然后才站起身来,走到床前替常氏把脉。

这话没有掺半点的虚假,她深知,楚昱泽有了长子,对她而是件好事。楚昱泽这样宠着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有孕了,到时候若是个儿子,不占着长子的名分,总不会让人忌惮。

与上一回来的时候一样,景仪宫依旧安静的厉害,院子里只站着几个洒扫的宫女。

依着规矩,每月的十五他该去太子妃那里。在这一点上,楚昱泽从未让太子妃难堪过。

王才人轻轻一叹:“还早着呢,咱们只等着看便好了,太子妃也是个狠得下心来的。”

这不得宠的女人,日子的确是不好过。

秦姝重重的点了点头:“殿下待婢妾好,婢妾自然也担心殿下。”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罚跪在朝堂,这个时候楚昱泽怎么会愿意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好了,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妹妹如今肚子里可怀着殿下的子嗣,若是出了岔子,本宫如何向殿下交代。”郭氏说着,示意了身旁的孙嬷嬷一眼。

秦姝看他脸色缓和了许多,声音里也不带着怒意,这才吞了吞口水,笑道:“殿下威严,婢妾怎会不怕?”

女人对这种可爱的小动物实在是没有抵抗力,见小貂这样萌萌的看着她,秦姝忍不住靠近小貂,亲了亲。

楚昱泽又喝了几口茶,才随口问道:“这几日,常氏的身子可还好。”

好在,老天有眼,让她有了肚子里的这块肉,相信郭氏就是再看不惯她,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听着银杏的话,秦姝摇了摇头,这么热的天,她才不想折腾人。

她没有想到,秦氏瞧着弱弱的,竟也这般会说话。

这是她和他第一次在一块儿用膳,所以,秦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楚昱泽看了她一眼,这才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挑了挑眉:“这茶”

秦姝心里正琢磨着,就听太子妃道:“殿下和王才人已经到了门口,咱们过去吧。”

左右不过是个昭仪,死了也是白死。

而这个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东宫的那位太子殿下了。

秦姝坐在那里瞅着,那盒子里可是她全部的家当。

孙嬷嬷还没说话,就有宫女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秦姝心里想着,可又下意识觉着眼前的男人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人。

“主子恕罪,奴婢奴婢之前的确是拿了姚淑女的一百两银子。”红蕊低着头,断断续续说道。

银杏点了点头,十分利索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收拾了。

这不耐,自然不会是因为她。秦姝觉着,多半还是因为王才人吧。

与之前不同,这一回秦姝和王佩徽是坐在桌前,而严姑姑是站着的。因为有了皇上的旨意,她和王佩徽就是主子的身份了。严姑姑说,宫里头没有奴才讲话主子也跟着站着的规矩。

“民女秦姝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芽抬眸,半天才明白过来,跺了跺脚,恨恨的说道:“奴婢还奇怪,怎么赵嬷嬷不在夫人身边伺候着,在园子里瞎晃什么,原来是来监视小姐的。”

宫里头谁不知道,贵妃和二皇子可时时刻刻盼着他犯错,皇上也有心废掉他这个太子扶二皇子上位。

可他这样,不传太医绝对是不行的,别说她这里没有止血的药物,即便是有,他伤的这样重,怕是也难治。

秦姝刚想着,就见陆成匆匆忙忙从外头进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檀木盒子,盒子里放着一瓶药,底下还有厚厚的一层白布。

见着这些东西,秦姝忙小心翼翼的将楚昱泽的上衣给脱了下来,许是时间有些长了,鲜血都将袖子给粘住了,饶是秦姝的动作很轻,楚昱泽也疼出了一头的冷汗。

浓浓的一股血腥味让秦姝忍不住一阵恶心,看到他的伤口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楚昱泽的伤口比秦姝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他的伤口足足有二十公分,伤口的边缘正在慢慢洇出鲜血。

见着了楚昱泽的伤,陆成也立时变了脸色,眼中闪过一抹少见的慌乱。

毫无疑问,这么重的伤不传太医是不行的。

“殿下”

陆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昱泽打断了:“不必,不必惊动太医。”

他受伤的事必须瞒着。

陆成的脸色凝重,张了张

嘴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殿下可有信得过的太医?”秦姝眸光一闪,开口问道。

听了秦姝的话,陆成面色微微变了变,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太医院的周太医,就是殿下的人。

秦姝思忖片刻,不顾两人的诧异,径直走到桌前,拿起蜡烛,想都不想就将蜡油浇到自己小臂上,又在剧痛中将蜡烛掀翻在软榻上。

“愣着做什么,快去传太医过来。”秦姝看着站在那里明显呆愣住的陆成,沉声道。

楚昱泽受伤的事不能让人知道,要传太医过来又不被人产生疑心,只有一个法子,就是东宫有人受了伤。

哪怕是往后养伤换药,有了这个借口,就能时常传太医过来。

陆成很快就走了出去,没多会儿功夫,就领着一位太医走了进来。

那太医显然是楚昱泽信任的人,见着楚昱泽受伤,只诧异了一下就走了过去,陆成准备了温水,那太医蘸着温水清洗完伤口,然后才从药箱中拿出药,挖了一大坨药膏,给楚昱泽敷在伤口上,再拿白布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