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虾米双手托起丑小鸭,用脸蛋在它脑袋上贴了贴,丑小鸭也轻轻地用嘴碰碰小丫头的鼻头,那温馨的一幕,叫唐积德甚至有点怀疑,刚才凶巴巴跑来叨他一口的是这个小家伙吗?

海波波差点一头栽倒:一个半吊子的厨师,还有比他更废材的师父吗?她真搞不懂,爷爷为什么一定要把她塞给这个大头色魔当徒弟,难道是想把她这个累赘推出去吗?

“我不是你爷爷,你走吧。”海爷爷侧过身,原本淡然的脸上无比肃穆。唐积德看得真切,老爷子那篷雪白的胡须,不停地微微颤抖。

小锚子端上一壶茶,茶壶嘴上有个豁口,倒水的时候沥沥拉拉洒了不少。不过茶色碧绿,清香之气扑鼻而入,叫人精神一振。

虽说是宝船,并不是里面满载着金银财宝,大多都是瓷器、丝绸、茶叶之类,这些对于其他各国来说,还真是宝贝。但是经过几百年的沧桑,丝绸茶叶当然都不复纯在。

唐积德这才问起捕获羚羊的经过,李少白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番:星期五弯弓搭箭,一箭中的,因为用的箭头涂抹了见血封喉,所以羚羊很快到底,整个过程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

小虾米先给大头叔灌了两口水,瓦西里同志也把毛乎乎的爪子伸过来,里面是一棵晶莹的红毛丹,搞得唐积德嘴里凉丝丝,心里热乎乎。

最后众人合力搬开几块石头,将两只白头海雕葬在里面,它们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再也不会分离。

“这家伙还挺记仇的——”李少白乐呵呵地追了上去,顺便还拉走看傻眼了的星期五。

晃晃手里寸许长的一根仙人掌刺,然后捏着船长的胳膊,穿进他的血管,最后消失不见。伟大的船长先生想要挣扎,却被李少白摁住,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硬刺入体:“你这个野人,海盗的惩罚都没有你残忍!”

“放心啦,我又不是去当海盗,我要去洗劫海盗。”唐积德有点享受不了这种感觉,小虾米倒是好说了,主要是胳膊压在何田田的胸口,实在是很考验他的承受能力。

唐积德讪讪地将鱼叉放在地上:“我都被那个大块头给气糊涂了。”

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幻想

“闭嘴,注意警戒。”刀疤阴冷的目光依然注视着前方。

刀疤男面无表情,沙哑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波动:“最好的保护就是将一切危机都消灭在萌芽状态——”

大星往旁边靠了靠,然后一只健壮的雄性黑猩猩便窜到唐积德面前。唐积德抓抓后脑勺:“大星,这就是你那个姘头?”

米田共哆哆嗦嗦奉上那枚金币,大胡子登时不再淡定,蹭一下跳起来,掀起眼罩,下面那只眼睛烁烁放光:“金币,我的至爱!哦,快给我来一杯朗姆酒,我的血液马上就要沸腾——什么,没有朗姆酒,哦,该死的,我们现在是海盗,最专业的海盗,怎么可能没有朗姆酒呢?”

最后一道大菜就是炒螺肉了,只见唐积德从火堆里面扒拉出一块几乎烧红的大石头,上面很是平整。清扫干净之后,大伙便一起动手,用竹筷夹着一片片螺肉放在石头上,立刻滋啦之声响成一片。

没等唐积德说完,小虾米就已经跑进海里,沙滩上只留下一串小脚丫。

“原来是土匪先生,久仰久仰,不过你好像忘了,我们手里也有枪!”唐大头伸出食指,跷起大拇指,向着土肥次郎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在他的身边,大星龇牙咧嘴地端着一把阻击步枪,朝着土匪先生比比划划。

何田田本来心疼不已,一听这话立刻就冷静下来,鉴定一番之后,脸上写满了失望,这一堆器皿,都是一文不值的玻璃。而且还是早期制品,里面含铁,所以都呈现绿色,这才误认为是玉石翡翠之类的珍宝。

这家伙智商噌噌见涨啊——每次面对大星,唐大头都有一种错觉,似乎这不是一只猩猩,而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何田田连忙俯身察看,发现唐积德的面孔都扭曲变形,仿佛正在无边的痛苦中挣扎。这下何田田可吓坏了,连声呼喊,却根本无济于事。

“大头哥现在是世界上最顶尖的植物学家!”唐积德拍拍并不是很有料的胸脯。在采了一小堆蘑菇之后,却发现根本拿不走,不由傻眼。这时候,身后递过来一个篮子,用藤条编成,上面还带着几片新鲜的叶子,显然也是出自心灵手巧的田田小妹之手。

“该死的蚊子!”李少白地上抓起一把草,泄愤似的向天上扔来。

被猩猩给鄙视了——唐大头不禁火大,爬起来就去胳肢大星,很快就在草地上滚成一团,其他人一瞧平安无事,全都大笑起来。话说大星刚才的表演真的很滑稽,尤其是翻白眼的水平之高,活活气煞本山大叔。

李少白倒是真听话,双膝一弯,直挺挺跪上去,将刚要扬起的猪头又砸回地上。只是猪耳朵不好抓,几次差点将手伸进野猪的大嘴里面。直到何田田过来帮忙,也压住野猪的两只前蹄之后,野猪就只剩下嚎叫的份了。

“是我刚才不小心用鱼叉碰了一下——”何田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她真不是故意的。

唐积德不紧不慢地翻弄着烤鱼:“要是有点油,有点盐,再有点调味料就更美喽——”

“还是吃生鱼算了——”唐积德躺了好半天,这才重新坐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刺激,毕竟对他来说,能有口吃的就已经很满足。

又将目标瞄准下一条鱼,唐大头索性一个熊抱直接扑上去。那条鳟鱼受了惊吓,昏头昏脑一通乱撞,结果一头撞在唐积德裆间。唐积德嗷唠一嗓子冒出水面,然后又蜷成一团,沉到水里,一张面孔憋成了关云长,难道这就是老天假借鱼头对他实施的惩罚吗?而那只惹完事的鳟鱼,则又悠闲地摆着尾巴,到别处转悠去了。

“算了,还是我来吧。”唐大头倒是很快放下了尴尬和矜持,然后将妹子背到身上,快步如飞,如同行云流水,他自己心里都纳闷:力气见涨啊?

两天没喝水了,要不是中间吃了几次鱼肉,多少补充一些水分,唐积德还想站起来?

“大侠们,再加一把劲!”唐大头不停地给海豚鼓劲。

“救命啊——”唐积德奋力呼叫,幸好是早上,海浪并不大,声音还能穿出很远。

海风依稀飘送回来充满嘲弄的两个字——“再见”,救生艇却越飘越远。

“大头哥是不会害人的——”何田田轻声叹息,然后也回到餐桌旁边,给唐积德夹了一大片咸肉。

脚下传来几声吭唧,低头一瞧,是阿黄正在拱她的脚脖子。虽然三立奶水充足,但是逐渐长大的小家伙已经不能满足于吃奶,嗅到饭菜的香气,也想尝尝味道。

何田田宠溺地将阿黄放在大腿上,在手心里面放了几个饭粒,稍稍沾上点菜汤。阿黄的粉嫩的小舌头舔在掌心,麻酥酥的,一直痒到心里。

很明显,菜汤比狗奶香多了,舔干净饭粒之后,阿黄就竖着小尾巴,小鼻子到处乱嗅,嘴里还发出急切地哼哼声。

“吃多了小心坏肚子。”何田田戳戳它的脑门,很是沉醉地嗅着阿黄身上的奶气。这种幼年期的小动物,最能激发女人的母性,何田田当然也不例外。

打跑了告密贼,大星凯旋而归,结果却发现桌上的饭菜都光了,气得龇牙咧嘴,崩巴乱蹦。最后还是小虾米笑嘻嘻地从石头下面端出金碗,里面满满一下子呢。

吃饱喝足自然是睡大觉,唐积德也就这点享受了。不过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竹屋里面的啜泣声断断续续,星期五守在洞口,瞪着一双大眼睛等着捉贼。只有唐积德和大星母子睡得伸腿拉胯,比猪圈里面的大猪小猪睡得还死。

到了后半夜,三立的叫声终于将唐积德唤醒,他揉揉眼睛爬起来,拎着鱼叉晃悠出山洞。借着朦朦月色,只见星期五像猎豹一般冲向鸡舍,他早就期盼这一刻的到来。

“抓猪啦——”星期五一声欢呼,似乎有意向唐积德炫耀,这句话居然是用汉语吼出来的,也够难为他的了。

大伙也都点着火把奔过去,然后就是一阵大呼小叫,李少白的脚面子被夹住,何田田的脚脖子被套牢,气得唐积德直哼哼:“星期五,这就是你布置的机关,真管用啊!”

星期五也没了开始的兴奋劲,耷拉着脑袋,黑脸蛋子上写满沮丧。倒不是误伤队友,而是因为抓住偷鸡贼的根本就不是他布置的机关陷阱,这实在太打击他的信心了。

被一丛荆棘缠住的是一条大蟒蛇,瞧那样子估摸着肯定超过一丈,满是花纹的身子正在那里翻滚,尾巴啪啪地抽打着地面,只是动作越来越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