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记者燃起打火机,我一页页将杂志的纸撕下,当作祭品烧给了张师傅,让他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看看我发表的中篇小说《蓝玫瑰》,里面写他至少有一万多字……

现在可以实话告诉你了,这张报纸是我寄给你的。是你?!这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怎么信封上的字写得松松垮垮,一点也看不出象你写的?老石望着我,狡黠露了一笑,我是用左手写的……

就这样,我将她认作干妈。戏剧性的是,这时她还不知道我昔日的恋人江美姣,竟是她遗弃的亲生女儿红玫瑰!

我们的爱情早终止了。在进铁路后的三年中,我仍然无法摆脱失恋的阴影。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不知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此时此刻,她准幸福的抱着孩子在逛街,或是骄傲的露出奶头在给小宝贝喂奶。她知道我还在千里之外的松树林等她么?她还记得自己曾对我发过的血的誓言么?!孩子的笑声与哭声,很容易冲淡她这些记忆的。汽笛响了。那是在向铁路的人们报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我还在这个松树林等什么呢?今生今世,她显然再不会到松树林来了。后来,一个偶尔的机会,我又发现了渡口这座浮桥……

你侄子?

杏花可喜欢这只猴子了!有时默想着猴子的神情,白纸上就有了一只活泼可爱的猴子;有时静静望着它,一笔一笔画下它某个部位的神态;有时抱着猴子睡觉,用自己的眼睛去对看猴子的眼睛;有时故意逗它,将一些苞谷撒在轨道里,要它烦躁的将道碴刨开,一粒粒捡来吃……这只猴子蛮听话,她一挥手,就知道要它上树,几下就跃上去了。她一呼唤,就会飞快奔到她跟前来,有时抱着她的脚,有些跳到她的肩上,兴奋时还会跃到树技上,一边翻秋天一边向她扮鬼脸呢!

你叫什么名字呀?张师傅温和地问。胡菊花。陈柳根据父亲的叮嘱答。我知道你不叫胡菊花。我叫……哈哈,你那双眼睛证明你在撒谎,你不叫。你、你怎么晓得的呢?你要跟我讲实话,我就送你去读书。你家住在哪?我没有家。那你晚上睡在那里呢?山里面。哦。你的妈妈呢?我没有妈。你的爸爸呢?不知道。不要怕,告诉我,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

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正寂寞呢!你舍得将她放到我们家,还要你出什么费?我们又不是负担不起!何况老张还在铁路上工作,赚国家的工资!我们都还要报你的恩呢,你救了我儿子一命……

明天再吃一个!一天一个,你的眼睛就会好!

篾匠一夜没睡好,女儿患了这个眼疾,不治疗显然眼睛会哭瞎!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在这种特殊的困境中,他不可能带女儿走出大山去看病,他身上没有一分钱,即使有钱也怕被人察觉,他深信那两个人,都死在他这把锋锐的篾刀下,自己还是放火犯罪恶滔天,抓起来显然要被枪毙,女儿的命运就更惨了!他虽然平时不怕蛇,但从没有抓过蛇。想到可爱女儿将面临的悲惨命运,他狠了狠心,准备下一步险棋,他豁出去了!

外面早已喊声四起,火光冲天,整个山寨乱成一团!他回头望望,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大步流星朝云雾山奔去。他回到庙里时,天已大亮了。姐姐知道他闯了大祸,要他赶快走!而且不能下山,怕遇到杏花村赶来捉拿他们的人!只有就从这里翻山过去,她听师傅讲过,山后面那条小路可以通贵州……

不要说啦,让我安静想一下……

晚饭过后,雨又落下来了。雨点大来得急,篾匠在屋里仔细察看了一遍,没有漏雨的迹象,他满意的笑了。上面的瓦是他亲自盖的。他们原来一直住在杏花村,一个月前才搬下山。搬下山的主要原因是杏花村没有学校,山上的孩子都要到山下来读书,他女儿今年五岁,快到上学的年龄,再说山下做篾活路宽。当然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山洪会爆发,他老婆幸运好,回一趟娘家就躲过了这场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