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侄子告诉我的,消息封锁得严,我不会跟其他人乱讲,这是她亲娘,我不得不告诉她真实的情况。陈婶插言道。

你能改姓,跟我姓张吗?

陈柳离开父亲的一个月后,张师傅回来了。他们刚修好一条铁路,准备转移工地放一段时期的假。他回到家,连张嫂也向他保密,没讲这是篾匠的女儿,只说是她四川一个远房亲戚送来的,那里农村日子过得苦……张师傅看出了一些破绽,表面不深究,实际起了疑心,他爱人不寻常的眼神,使他觉察到这个小女孩有些来历。

这次下山收获不小,口袋有了点钱,他买了三十斤高价米,还买了油盐。他们又回到与世隔绝的竹屋里。他女儿开始沉浸在独自绘画的乐趣中,她常常一个人蹲到湖边沙滩上,用根细竹棍凭着想象在画着画儿。她在沙地里就可以任意画,画得不满意就抹掉,感觉非常好时,就拉着父亲来看:

篾匠微微一笑望着她,深情的摸了摸她的头:

他就叹了一口气,什么也不说。只是晚上孩子睡觉时,悄悄将那把篾刀压在她的枕头下。第二天,他问女儿昨夜做恶梦没有?她说没有。许多天过去了,她都没再做恶梦,再也没有梦见妈妈死了。

他划亮一根洋火,将厨房一角的毛草点燃,从容翻墙出去,又溜回到岳母娘家。他点亮一盏马灯,打开柜子,找了个布代,选了些衣服带上,衣柜的下面,还有一个长形的小木箱,里面是一套木工工具,他一把将它装进口袋。他又奔到厨房,把那口做饭的小炉罐提走,炒菜的锅太大,显然不好带。见缸里还有几斤米,也装在口袋里。再仔细察看一遍,又将那罐盐带上,连角落那把锄头都不放过。总之,凡是对生存有帮助的东西,能带走的统统一扫而光!这是他的家,他在拿走自己的东西。迈出这个家门,就不可能再回来了。他对这个家还有着很深的感情,呆呆望了它一阵,涌出了不少泪水。心头这口恶气出了,心里格外轻松。

晚上停睡觉前,他真的征求女儿的意见,是愿意跟他到外面奔波流浪,还是愿意留在姑妈这里?陈柳眼眶涌出来泪水来了。爹,我想妈……

你有门手艺不怕,可以带着她吃四方呀。先到我舅母家住下,明天我上山悄悄跟她报个信,如果她能回心转意,你们一家就离开柳河源,逃到别处去谋生!如果没有挽回的余地,我会想法安排你们见个面,要她给你们点路费。你们山上的屋子里,还有些衣服,要她清理出来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