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师妹?!呃,看来这位就是那位倒霉催的男二了……

斯年两个月前刚刚突破到两仪境的些许得意立刻抛开了,加紧脚步朝寒潭边的冰洞走去。

他努力撑着坐起来,感觉身上哪里都疼,但这样的疼痛并不是不可忍受的,所以君清明只是略略蹙了蹙眉,掏出一枚丹药来吞下,看到身下的两个蒲团,不禁又微微一笑。

斯年赶紧爬起来,“师兄!”

君清明已经回来,他毕竟是筑基巅峰,离结丹也就只差一步,他竖起曚霜剑,掐了一个剑诀,淡淡的剑气环绕,斯年顿时觉得好过很多,知道是师兄护庇,他抬头感激地看了面无表情的君清明一眼,却见不远处的叶妤虽然双腿都似乎开始打颤了却仍倔强地挺直着脊梁,看着很有几分可怜兮兮——

君清明眯了眯眼,看向对面少女似乎是“害羞”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太痛快,好吧,他最近心里一直不太痛快,若说这瘦巴巴的丑丫头看上师弟也就罢了,毕竟师弟的皮相摆在这里,将来爱慕他的女人绝不会少,但是师弟会看上那丑丫头太不可思议了吧?

女主在集市买了一个什么炉,说是什么损坏的灵器,事实上可修复可成长还会升级!擦,反正是个什么逆天的宝物,结果,偏偏叫那个什么牡蛎的纨绔入了眼,女主为了躲他金蝉脱壳了,刚好碰上男主被牡蛎“误会”,男主比牡蛎厉害,一剑把他砍了——

或许是因为君清明的手指太凉的关系?

师兄正在闭关,可怜他们一元殿就这么几个人,见素和抱朴固然可以去,但是斯年宁愿自己出去走走,不然这么整天整天地憋下去,总有一天他要真的变成面瘫冰山了,因为没有人说话……tt

静钰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清明乃是我昔日遗落民间之子,前年方才找到,幸得他资质出众,短短两年间已通太一境(筑基),你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也可问他。”

“……”

君清明冷冷扫了叶妤一眼,“至于明天,你来看我师弟的比试自是可以,不过你倒是该想清楚,是站在我师弟这一边还是——你那位秦师兄那边呢。”

叶妤一怔,略蹙起秀眉,“清欢的第一场对手是我秦师兄?”

“不错。”

这回连斯年也愣住,第一场的对手,居然是那个秦夙夷?!

……这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君清明见叶妤皱眉的样子,嗤笑道:“哼,女人!”拉着斯年便走了。

叶妤脸色难看下来,她知道君清明是在嘲讽她惦记着他师弟却还放不下秦师兄,但他哪里知道其中的复杂!

她现在所在的门派是天穹门,听起来倒是极其霸气,实际上只在数百年前有过鼎盛时期,到如今已是没落了许多。秦夙夷说来是掌门弟子,但掌门这一支比之陆长老一脉却已是稍有不如。

叶妤原只是外门弟子,直至去年才被掌门的道侣箬静真人收为弟子,所以也是掌门这一支的,秦夙夷如此照顾她也有这个原因。

现在的天穹门中,秦夙夷在年轻一辈中的威望一时无两,硬是压了陆长老之女陆若依一头,若是他在第一战中便失利,那在门中声望必然大跌,此消彼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叶妤知道陆若依可是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的。

可清欢已经是结丹修士,秦师兄再如何也胜不了吧?唔,只盼着能输得好看一些。

叶妤犹豫了一瞬,跺跺脚决定还是去提醒一下秦夙夷。

她却不知道,在一个对她已心生好感的男人面前,特地提醒他的对手多强大,还语带安慰输了也没什么,这样对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尤其,面前这个少女对他的对手还怀有几分别样的情绪时。

秦夙夷很想维持风光霁月,笑着回应叶妤的担心,可是不行。

就算他只是筑基中期,他还是想赢。

甚至,想杀了那个冷如霜雪的少年。

嗯,他讨厌他。

很讨厌。

**

晚霞漫天,天边只余最后一抹明光璀璨。

斯年丝毫不知道他的对手那不为人知的心绪,他现在自有他的烦恼要头痛。

“师兄,你生气了?”

“怎么会,师弟你真是多想了。”听这温柔轻缓的语调啊啊啊啊,这样拖长了的口吻啊啊啊,真心好可怕……

斯年硬着头皮道:“叶妤她骗我遇到了生命危险——我发誓,我原本并不想出来的!”

“叶妤?”君清明目光柔和地看了他一眼。

斯年眼角一跳,赶紧改口,“叶姑娘!”

君清明脸上淡淡的笑敛去了,“师弟啊,我觉得我们还是在思过峰清净一些。”

“师兄!你已经相当于是结丹后期的修士,怎么可能会输!”谁让他们俩是打包的啊,只要君清明输了一场,他肯定也会被那个无良师父打包扔进思过峰的,他若输了还可以说是境界不如对手,可是师兄……师父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君清明不屑地笑:“这种输赢算得了什么,只需缺席一场便是输了。”

“……”算你狠!“……我一定不会再去见叶姑娘了。”反正我也不想见她。

君清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有下次,我不介意给你一点教训。”

斯年撇撇嘴,能有什么教训啊,师父最多也就是扔他去思过峰而已。

君清明忽然又笑了,无比温柔雍容的模样,“师弟,你尽可以试试的。”

“……”好可怕。

“师弟,我现在心情不好。”很快笑容就不见了,这人变脸比变天还快,斯年总算是见识到了君清明的阴晴不定,话说这样性格的人最难搞了!

于是,斯年只能看着他,然后瞥了一眼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色,试探性地道:“不如我讲笑话给师兄听?”

斯年在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多了不少东西,比如窗下的软榻、一个编织得十分精细的蒲团和几张空白的符纸以及一碟朱砂和几支紫竹狼毫笔,甚至还有几本闲书与一碗冷透的灵谷蒸的青米饭。

这么一看,斯年心中就有些愧疚,知道多半是君清明来给自己送这些东西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在,才会找出去。

君清明侧躺在斯年房间的软榻上,并未束发,一头黑发丝丝缕缕地落在软榻的白玉席上,他不曾穿那件草书狂放的道袍,而是换了如静钰一般的白色道袍,仔细看去方能看到太极八卦暗嵌的云纹,这样一身白让他看上去愈加清净离尘,俊雅如仙。

但斯年知道这家伙的内里心肝都黑、透、了!

所以他决定还是不挑衅师兄的权威了,清了清喉咙,开始讲他最擅长的笑话:“一只黑猫把一只白猫从河里救起来了,你知道后来那白猫对黑猫说什么吗?它说:‘喵——’”

君清明眼眸清澈平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斯年硬着头皮继续:“从前,有一个馒头走在路上,它走呀走的突然饿了……于是它就把自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