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见她心生怀疑,对妙玉不再是推崇备至,乐得挽救她。便又拿些话去开导她,总归是个十一二的女孩子,就是再成熟,搁现在不过是一个刚上六年级的小学生罢了。苦恼一阵,便渐渐地丢开了去,笑容也慢慢地现了出来。

林黛玉也不理会她的冷漠,接着说:“我们是俗人,自然是只会说,不会做,所以,心里也不会惭愧。妙玉师傅不必担心,倒是你自己,也怕说到做不到吧。”

薛宝钗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便说:“既然林妹妹在那里等着,那我们便去吧。”

史二太太心里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嬷嬷也是晓得,这大姑娘在我们府上,因为大哥哥一家子去得早,这孩子可怜见的,我们老爷和我便不免多疼爱了些,也是和我们自己的姑娘放在一起。平时都有嬷嬷跟着教养规矩礼仪,只是大姑娘性子直,又跳脱些,嬷嬷们倒是找我说过几次,我想着这孩子的身世,便也不忍多严厉,只是面上说过她几次,想来应该是个懂事的,要不,老太太也不会爱在心头了。是不是她在府上惹了什么事?”这个白眼狼!在家里的时候,就面上一套心里一套,装腔作势,莫不是又心直口快,说什么不该说的,做什么不该做的出来吧。

老太太忽然不耐烦地说:“云丫头累着了,先下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

林黛玉缓缓地说:“四妹妹刚刚还说起来什么看不惯不顺心,依着我,与其说是别人让你痛苦,不如说自己的修养不够,若是,世间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林黛玉冷冷地看着她的眼睛,慢吞吞地说:“紫鹃姐姐,对我真是忠心一片,若是我不听从劝告,倒怕寒了姐姐的一片爱心。”转眼又笑如春花:“我当然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紫鹃姐姐大可放心吧。”

半晌方才喘上气来,悲愤地骂道:“这个死贱人,无耻的狐狸精。”

赵姨娘手一紧,拉着环儿低着头,跟在周瑞家的后头♀赵姨娘也有三十多岁了,长得却是那种梨花带雨,娇弱玲珑,楚楚可怜的类型,往你面前一站,便是一副娇弱风流,不堪风雨的样子,让人心中不禁的生出一种保护欲来,当然,这种样子,只是对着男人有用。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猪肥于众,人必宰之。花艳于丛,蝶必恋之!

转眼看到了那几盒子胭脂,突然心里有个主意。叫紫鹃进来,帮她研墨铺纸。

这紫鹃便一时忧愁一时欢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得头脑子发昏。

林黛玉眼里泪水一下冲了出来,面上愁云密布,顿时百花无颜,抽抽答答地说:“我也舍不得你们,可是,我终是寄人篱下的孤女,无依无靠。现在老太太好好的疼着我,还有人明里暗里的来欺负我,踩低就高跟红顶白的寒碜我◆是没了老太太,哪里还有我的活路,到时候,你们跟着我,更是没有好日子过。反倒不如趁着现在,我还有点能力,便叫你们都安排好了,也就安心了。毕竟从扬州跟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们两人。”

雪雁满腹疑问,终是没有开口,便转身叫来了王嬷嬷。王嬷嬷正在厨房里发呆,想着这几年,姑娘对她越发的冷淡,自己的家却是远在扬州,家里只有儿子一个在了,今年也有十八了,该娶媳妇了…想着若是姑娘还是从前那样,便可以靠着她养老,这样也能减轻一些儿子的负担。可是眼前唉,到底只是一个奶娘,哪里有自己的儿子亲呢。

林黛玉本想推辞一下,免得显着自己太贪心,哪知却听到她这样说,眼神又不住地闪烁着,显然是有什么目的。不过肯定是不想给自己是真的。

瑞雪一溜烟跑了进去,不一会,里头便静了下来,只听哗啦啦一阵,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贾宝玉带头跑了出来,后头跟着三四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个个面带微笑,粉面含春,风姿卓约,眉眼端的生得好看。

林黛玉感觉到薛宝钗气息渐粗,眼神也渐渐凌厉起来,身慢慢地散发出一种冷气,虽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那股敌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王夫人笑着说:“二丫头,就别再推辞了,这是你宝姐姐的一片爱心。你宝姐姐向来行事为人最是个大方得体,宽容大量,端庄淑静的人,不会计较这些身外之物≠说了,你们宝姐姐一向帮着你们姨妈管理着家中事务,哪里有闲心去玩那些不中用的≯们的大姑娘,身子骨不好,常年间,是针线活不上手,就这还动不动风吹吹就倒了呢。听下人们说起史大姑娘,她在她的叔叔家,常出活计到三晚半夜呢。”眼角瞟向林黛玉,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