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缓缓地说:“四妹妹刚刚还说起来什么看不惯不顺心,依着我,与其说是别人让你痛苦,不如说自己的修养不够,若是,世间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你丫,眼睛被屁打瞎了不成!我受的那么多气,你居然没瞧见,不关心我也就算了,还直他妈的罗嗦个不休,竟都是我的错!

半晌方才喘上气来,悲愤地骂道:“这个死贱人,无耻的狐狸精。”

周瑞家的暗暗叫苦,知道这个主子,最是看银子钱重要不过的了。拿一两银子出来,都跟割肉一般心疼,这回出手就是一百两,却没成事,不定要怎么寻自己的不是呢。当下便急口辨解说:“那何大力虽是个混子赖皮,不过却对我家那口子顺从得很,说一不二的◆是吩咐他办事,没有不尽力的♀花听他说是寻了多少处才找到的~婢只怕这花并没有坊间传说的那般有用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猪肥于众,人必宰之。花艳于丛,蝶必恋之!

呐呢!自己伤心欲绝,控天诉地的检查报告,原来是一桩乌龙事件,原来,自己才是生活的最大悲情主角。林黛玉听了,不禁当场风中凌乱,雨中憔悴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黑,金星舞动,胸口一闷,如同石压,喉头一甜,胃浪翻滚,准备再次晕回去,可惜,那老和尚十分不仁道地,给了她一脚:“回去再倒!”“你这个臭和尚#@#¥%&mb#@”

这紫鹃便一时忧愁一时欢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得头脑子发昏。

雪雁疑惑地说:“正是奴婢二人的卖身契。不知姑娘有何意思?”面上惊疑不定,心里有些慌乱。

雪雁满腹疑问,终是没有开口,便转身叫来了王嬷嬷。王嬷嬷正在厨房里发呆,想着这几年,姑娘对她越发的冷淡,自己的家却是远在扬州,家里只有儿子一个在了,今年也有十八了,该娶媳妇了…想着若是姑娘还是从前那样,便可以靠着她养老,这样也能减轻一些儿子的负担。可是眼前唉,到底只是一个奶娘,哪里有自己的儿子亲呢。

贾宝玉眉开眼笑地说:“林妹妹,你把花送给了我,我还没有什么好东西回赠你呢。你想要什么,回头我给你讨来。”

瑞雪一溜烟跑了进去,不一会,里头便静了下来,只听哗啦啦一阵,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贾宝玉带头跑了出来,后头跟着三四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个个面带微笑,粉面含春,风姿卓约,眉眼端的生得好看。

后来哥哥闹出了人命案,弄得满城皆知,上上下下花了多少的银子钱才压了下去,可是选秀这事也黄了没戏了,便又在耳边吹什么荣国府是多么的有权有势,宝玉和她是金玉良缘,天生一对,若是抓住了宝玉的心,这偌大的荣国府,便是她的了,到时候,有了亲姨妈在后面支持,定是比王熙凤这个琏二奶奶还要威风八面呢。可是,为什么盖个省亲园子,却又四处筹款,自己的娘,更是脑子一发热,便是五万两奉献给了姨妈,不过是换了姨妈一个毫无毕的空头承诺罢了。

王夫人笑着说:“二丫头,就别再推辞了,这是你宝姐姐的一片爱心。你宝姐姐向来行事为人最是个大方得体,宽容大量,端庄淑静的人,不会计较这些身外之物≠说了,你们宝姐姐一向帮着你们姨妈管理着家中事务,哪里有闲心去玩那些不中用的≯们的大姑娘,身子骨不好,常年间,是针线活不上手,就这还动不动风吹吹就倒了呢。听下人们说起史大姑娘,她在她的叔叔家,常出活计到三晚半夜呢。”眼角瞟向林黛玉,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和不屑。

王夫人看了屋子里人,不悦地说:“珠儿媳妇怎么没见?早上也不去我那里请安,这一打娘家回来,居然无规矩了。”

迎春知道这是邢夫人惯用的伎俩,总是推说身上不好,不自在了,十有是和大老爷生气了。要说这大老爷都五十来岁的人了,还整天的不着调儿,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和一堆的小妾姨娘通房的吃酒耍嬉,饮酒作乐,听戏唱曲,闹得阖府皆知,却还不知羞。大太太在他面前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几十岁的人,当着那些奴婢下人的面,便是一顿挂落,毫无情面。悄无声息地看了下王熙凤,见她面无表情,心里叹息一下,只得面上含怯带羞地低下了头,恨不能自己缩到角落里去,别让人看见才好。

林黛玉见她面上有点紧张,便笑了一下,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说:“雪雁,你去帮我选身衣服,一会和我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

紫鹃轻轻地把这软烟罗的帐子拉上划子,正要伸手去扶她起来。只听林黛玉轻声咳了两下,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捂着嘴巴,装镊样地皱着眉头,半闭着眼睛。

林黛玉一脸坦然地说:“云妹妹天真烂漫,心直口快,是个豪爽的人儿,老太太放心,玉儿不会和她计较的,姐妹们在一起,说说闹闹,哪里当得了真呢。老太太心疼玉儿,玉儿真的感觉好温暖,好开心。别的都不重要。”

贾宝玉笑嘻嘻地说:“云妹妹一来就是如此,府里人都习惯了。林妹妹才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呢。老祖宗就放心吧。”

林黛玉轻轻地捏着老太太的肩膀,细声细气地说:“老太太不必担心,玉儿长大了,哪里还能像小时候一样呢∑妹妹和我们都是一处玩大了的姐妹,就如那舌头和牙齿一般,哪里能因为牙齿咬了舌头,便一生气就把牙给拔了吧。从前玉儿心眼窄,看不开,叫老太太担心了。以后玉儿不会这样了,一样会和云妹妹一起玩,身体好了,我还要像云妹妹学一学针线上的活呢。那对白鹤真的活灵活现的。”

老太太想起了那天王夫人说的话,对史湘云有点咬牙切齿了,便笑着说:“算了,那些费神的事情,不要你去做,只管把身子骨养活好了就是∫听说,宝玉现在不弄那些个胭脂什么的玩意了?”这事老太太知道得还真快,看来,那怡红院并非是太太一个人的天下了。怪不得今天王夫人在她请安的时候,居然破天荒的笑了一回,她仔细看了,笑容还算真实,不像平时那么虚伪了。

贾宝玉嘿嘿一笑说:“是啊,老太太,自那天听了林妹妹的话,以后宝玉知道错了,以后便不去弄那些个玩意了,省得老太太和老爷再为我心。”

老太太爱怜地说:“我的儿,原本是想着你这些年还小,便尽着你的心去胡来。可是,知道你也是个知礼的,便每每你老子说你时,就会帮你掩饰一二,这次若是改了从前的恶习,收了那野马一样的心,好好的念些书,也不枉我为你时时的蹬心了。”

贾宝玉哪里有不应的,一时之间,便把刚刚的不快都忘记了,祖孙三人其乐融融。

又见林黛玉在一边水中白莲花儿一般亭亭玉立,娇俏可人,想到宝玉一听她的劝,便真真的改了习性,真是越看越爱。一边的贾宝玉也是不时的看着她傻笑,弄得林黛玉的胃酸得直疼♀祖孙俩什么心思,自己就是闭着眼睛也看得出来啊。

老太太忽然问道:“玉儿,你和从前不大一样了,记得以前,你和云丫头常常闹脾气,每回都倒把自己哭得泪人一样。动不动就哭怎么现在”

林黛玉知道她人精一样的人,早就发现自己不一样,从一个人人都知道的小气鬼,忽然成了一个心怀开阔的人,这前后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老太太,你们肯定发现玉儿这几天不一样了吧。”红了眼圈子接着说:“这些日子,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梦到娘亲,她总是责怪玉儿不孝,老太太这么疼爱自己,偏还耍小性子,使小脾气,弄得小心眼子一般,有失自己的大家千金的本色不说,反累得老太太心受累。本来娘亲去得早,玉儿应该替娘亲在老太太的身边尽孝,哪知,哪知,竟活得这么个还让合府里的人儿嘲笑玉儿拿不出体面的样子来。”转眼换上一付泫然欲泣的模样来,哽咽不止。

老太太一听早把她搂在了怀里,心疼地说:“玉儿不哭,不哭,哪个敢说我的玉儿不好,明明是那起子人黑心黑肝,看不得我多疼你两分罢了。只是,可怜我的儿,委委屈屈的竟惹得你娘在九泉之下也不放心∫的敏儿啊,我可怜的敏儿,若不是你去得早,玉儿怎么会这般处境。以后,玉儿都交给我,不要再牵挂她了,我会帮你好好的照顾她的。”

果然亲情这一招用得好,成功把太太的愧疚之情挑逗了出来。贾宝玉的眼睛也红了,看她的神情更是疼到心里头了。林黛玉一面哭一面在心里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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