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澈冷冷挑唇,已用力将她压倒在地,冰冷自背心而来,麝月却只被玄澈如火眸光炙烤得火热。

麝月跪在殿前,沐仙殿,这里她并不陌生,却是第一次看到这尊高而威严的神像。

麝月这才松口气,原来樊域奉天之礼竟有这许多规矩,难怪适才国师会如此慌张的叫人灭火。

可他的眼神却狠厉似鹰,手腕青筋凸显,正是玄澈,弓开已满,直指麝月脚下腾腾燃烧的火苗……

国师点燃祭台周围林列的火堆,火光瞬间冲天,直上云霄,火光中的女子翠纱飞扬,在烈火焦烟中微笑。

麝月跟着国师一步步走向祭坛,麝月终于知道了,为何这里会有这样一个祭坛,终于知道,走向死亡的心,竟会如此平静。

如今的她,竟傲然、高贵甚至勇敢!

何况,即使这些都失败了,她还有最后的王牌可以赌一赌。

麝月望过去,只见玄镜王子竟站起了身,披散的长发依然遮掩着他的侧颜,麝月看不见他,却听到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父王,我……唯希娜一人而已,不知父王可否向天请命,放过……”

她突然想到,自己少时在藏书阁内浏览群书,关于樊域的记载,很奇怪,只有半册,但她清楚的记得,那半册书籍上,记载了这种习俗。

初雪一惊,他没想到时隔几月时间,他会说出了与几月前截然不同的话,几个月前,他曾与自己说过,玄澈……是他最信任的兄弟!

她说完,逃也似的跑出了凌月殿,玄澈却故意笑道:“都是本王子的女人了,却这般害羞……”

“我还有一个请求。”林世唐看着玄澈,玄澈却已经猜到,“明日狩猎,我定会叫麝月公主一起而来。”

若说雪筝公主心中一丝怨气也无,定然不会,但毕竟斯戈雅从小跟随在她身边,对她从无二心,照顾周全,若玄澈确实与她在一起,倒是比与别人一起的好!

玄澈并不意外:“我没想到,你也来了。”

雪筝公主一身华服褪尽,只余单薄蚕丝裙,于夜款款而扬,她静静站在玉柱前,身后是她期许盼望着的人,玄澈举一杯葡萄酿,递在雪筝手中:“多喝一些,今天是高兴的日子。”

来人,一身紫缎真红金罗大袖华服,手捧白玉美人一尊,面上带笑,眼神如鹰,正是大溏皇子宁王——林世唐!

苡柔冷冷道:“去吧,若是再叫我听见一次,便休要怪我。”

斯戈雅猛地抬头,与他明亮眸光相对,玄澈继续道:“你之前看似听从雪筝公主的话,却是因为我只有娶了雪筝公主,你才能陪嫁过来,做我的侍姬,公主大婚,贴身婢女嫁做侍姬乃樊域规矩,是不是?”

“你不必出言相激,你知道我从不吃这一套。”玄澈不为所动,迈步要走。

兰格还没说话,玄澈便走了出来,一身玄『色』袍子,俊美脸上带着淡淡凉薄。

“这么笨的女人,本王子还当真是头一次见。”

!麝月心头一痛,想来,自己从小金枝玉叶,娇生惯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竟沦为如此卑贱下流的地步?

麝月的心好像被瞬间撕成两半,她猛然转眸与他目光相对,他的眼神那样自信而透彻,而她却渐渐模糊了视线。

可她如今,已经身在如此遥远的地方,困在了这座陌生的宫宇,还能做什么呢?

雪筝移开目光,落在麝月身上,麝月依然垂眸站着,于一旁静若无人,适才雪筝与玄澈皆用樊域话而言,麝月未必听懂,雪筝看着她幽幽一笑:“玄澈,你我婚事,你待如何筹备?”

玄澈稍稍停下脚步,冷冷说:“你可以叫我玄澈!”

苡柔背影悠悠,步履轻盈,如她那一句似乎不痛不痒的话,她说完便离开了,玄澈却长久的站立在原地,她说的没错,从前自己了无牵挂,仗着父亲亦不想将江山交给两个兄弟,便一直抗拒与雪筝的婚事,可如今,他有了牵挂,便不可再如此随『性』而为,况且……又才冒樊域之大讳,总要知道进退。

“王,您的心,是否已平静?”苡柔依然不卑不亢,不急不缓。

她站在殿口,迎着夜风,足下大理石的冰凉渗入心骨,玄澈……问她,谁是少云哥哥!她不回答,是因心中的『迷』『惑』与无谓的自尊。

帘纱飞扬,云月半照。

凌月当空,便是凌月殿的含义,当初玄澈迁居凌月殿,便是樊域王的暗示。

他一把推开她,苡柔却在他身后叫住他:“若要豁出去一切,却也要看看那个女人是否值得你这样做!若值得,苡柔不但不拦阻你,甚至可以为你和她说清,你们……谁都不会有事!”

麝月凝眉,兰格瞥她一眼,冷嘲热讽:“和王子上过床的婢女多了,又有什么新鲜的?”

她想要避开,要转身而去,却被玄澈用力拉扯,她脚下不稳跌坐在宽大的床上,未急反应,玄澈身子覆下来,已将她牢牢笼罩在身下。

“哼,不错!果然……是美似天仙,有股子狐媚味道。”雪筝出言刻薄,麝月早已想到,她不语,只是静静听着。

而玄澈不过淡淡看她一眼,极不易见的微微点头而过,那女子脸『色』瞬时一沉。

玄澈微笑,轻轻松开她,麝月稍稍活动手腕,玄澈的掌心有温如玉,有长期习武而留下的茧,她看看他,低身下来:“为何让我包扎?”

麝月想要避开,才一扭头,便被他强迫扭过来,她不及反应,玄澈已深深吻下来。

他的轻描淡写,只好像说起一件云淡风轻的风月韵事,而不是血流成河、一夜灭门的血腥屠戮……

而这一次,她算不算是真正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了什么?

果然,到了哪里都少不了这样的冷嘲热讽。

但她终究亦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如此反抗只是更加不想听他的话,对他唯命是从而已。

她懒于解释,况且,让他死心也好,更免得林世唐的近一步报复更加猛烈。

只有苡柔一个人可自由出入。

苡柔每天会偷偷带东西给她吃,玄澈来时,她便是调开守卫的那个人,麝月真的不懂,为什么苡柔会如此为她和玄澈冒险,或许不是为她,仅仅是为玄澈。

没人时,麝月依然会规规矩矩的跪在神像之前,虽他是汉人,可原本的祭神,如今她却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甚至还与玄澈在这樊域圣殿之中,行欢情之事,亵渎神明,心中难免不安。

她可以不在意樊域神明,但她不懂,为何玄澈亦这样不在意?甚至好像还有深藏的恨意?

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轻轻的、淡淡的香味儿随之而来,这不是苡柔身上的香气,麝月猛然回头,只见门口竟站着一名女子,面容冷淡,眼神冰凉。

麝月惊讶:“是你……”

那女子不语,令麝月没想到的是,身后守卫随着踏进了殿内,麝月起身,惊讶万分,却还不待她反应,一股雾气迎面而来,麝月顿时感觉全身酥软,眼前景象模糊不清。

“你……”麝月一句话都说不出,便完全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