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很沉,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恐怕她这一辈子都别想接近他!似墨揣着一颗狂跳的心,忘却了自己前来寻他的目的,忘却了手中还攥着雪国暗使送来的紧急物件,悄悄上前,跪在他身前,缓缓将唇贴向倾慕已久的容颜。

苏墨不动声色地拍拍自己的左手,手背上的印记正绽放着耀眼的蓝绿色光芒。“千泽,阿离,够了。”她轻声安抚,覆在印记上的右手似乎还察觉得出空间内两只幻兽的暴动。

小蛮一愣,眼眶便酸了。傻师父,难怪一大早就兴冲冲地把他拉起来奔着盖伊市的集市来了。菲梅尔城没有鲜花,因为城主不喜。小蛮跟随师父接近三年了,自然知道师父口中的“她”是指谁。

“赛维先生,您也帮我劝说一下苏墨大人吧。”男子有些泄气地将视线投向斜倚在街角处的青年。说实在话,让苏墨大人这样走在盖伊城的大街上,他不放心,很不放心!

影杀猜测,前世那女子必定是大人心爱之人,但却不明白为何如今散落天涯,更不可接近,不可触碰。他跟随大人已有五十年,却仍然看不清这个人。这个风华万千却百年孤独,静默守候的男人。大人对于世间是个解不开的谜,对于他亦是如此。

苏墨再次回到旅馆时夜色正浓,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床上的人依然在沉睡。

离渊从侧面抱着苏墨,颈间灼热的气息和湿润的触感苏墨羞红了脸,又急又恼,拼命想挣脱开,却被三个男人同时制住完全动弹不得。她注意到他们眼眸里暗暗的血色,心头一沉。

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咕声,在一旁刚坐下休息的佐伊立刻直起身,神色关切,“大人,您饿了吧,佐伊刚才在路上看到了餐馆,这时候应该还开着,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苏墨泄气地抓抓头发,想着自己应该也不算重,微微一笑,利落地上前一手扶住佐伊的后颈,用力向上一挺便坐到了佐伊的肩膀上。

这次前来的是逆神的人,也就是梦魇的手下。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对迪勒赶尽杀绝?迪勒和梦魇有什么冲突?苏墨疑虑重重,和佐伊应付着包围过来的红衣人。

苏墨自己的后脑勺,尴尬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笑起来好像跟之前不一样,比以往笑的……更好看。”迪勒一怔,脸上竟烫了起来。

又有人仓皇间拔腿就跑,苏墨一个闪身就把他提溜回来扔到地上。人群再也没人敢动,苏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围胆战心惊,面色惨白的众人,“快快道歉吧,否则可不仅仅是下巴,下次就轮到胳膊或者腿了。”

“借过!让我看看这只鸭子!”嘈杂的,冷漠嘲讽的人声中突然响起一声清亮的少年音,听起来甚是悦耳,围观的人群不自觉地让开道,这才看清人群外围站着的少年。

走在通往帕森城出口的大道上,苏墨陷入了窘境。没想到今天恰好是帕森城一年一度的“诉情节”。顾名思义,是女子向男子倾诉衷肠的日子。难怪她一路走来,总有娇滴滴的女子往她手里塞手绢。敢情……那是看上她了。

转身再次行至苏墨身侧,正迎上苏墨侧过脸来,向他微笑,那微笑干净友善,他没来由地心里莫名痛起来。却终是强压下奇异情绪,一如既往地挂上平和的笑容。

他的视线完全落在静静坐在一旁出神的少女身上,眼中的柔情满满地几乎要溢出来。

苏墨手中的杂志已经翻到最后几页了,她兴致索然地翻倒下一页,哗啦一声,纸页上的图画突然动了起来,缓慢地漂浮到空气中。

“确实如此,但如今炎国无人不知,菲梅尔城的城主在奥拉大陆发布公告,求见素年,而素年罕见地竟应了下来。”

忙着拉裤子时,身侧突如其来的风没有及时引起苏墨的注意,当那抹剑光收入眼底时已经太迟。

走上了这样的道路,容不得她再有以往的仁慈。她的仁慈和温柔只给予同伴,是敌人……必须杀!

他低下头,唇贴到苏墨的耳畔,轻轻吻着她的鬓角额发。他平日里绝对不可能做出的举动,如今凭借着可能让岚羽兽产生醉酒效应的花草,才敢在意识不够清醒的情况下接近她。

“笨蛋,心这么多……大笨蛋。”离渊嘟哝着,湛蓝色的眼眸里盈着细碎的泪光。

“千泽,苏墨大人不喜欢杀生,如果您动手了她恐怕会生气的。”手中的冰晶越来越密集,千泽冷冷地回头,表情显出几分空茫,“生气?苏墨生气会怎么样?”

苏墨的脸瞬间红了,清清嗓子,尴尬地把手抽出来,视线漂移着,连声音都变得不自然,“啊,对了,贝特祭司没事吧?哈哈,哈哈……”她三两步跑到佐伊身边,方才还好他接住了贝特,这会儿老人家才有命感慨祸从口出。

老幻鱼可怜他便封锁了他的记忆,他只隐约觉得有一段痛苦的过去,只记得自己出逃到了外面的冰原才会被锁在湖底。他在一丝光亮都没有的湖底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重见光明的一日。

被叫做马佐的人不以为意,搓着手跃跃欲试,“切,不就是抓了他好引出那个不知死活敢伤了王妃和公主的混小子嘛……反正都是要抓,何不先玩玩儿?”

“那个,当心把你衣服弄脏了。”苏墨只匆匆说了一句便低下头拼命往嘴里送饭,丝毫不敢再去看蹲在面前一脸失落的男子。“大人,是佐伊僭越了。”男子突然低下头,嗓音苦涩难当。

苏墨接过有些发烫的碗,凑到嘴边大口地灌着,没一会儿一碗汤都见了底。舒服地眯起眼,苏墨笑着看向坐在床榻边上安静凝视的男子,“谢谢你啊,千泽,听说是你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