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符踟蹰了下,才道:“会一些。”

“我有样任务交给你。”示意他低下头来,我压低声音道:“这阵子你无需跟着我,你去跟着桃枝,别让她发现了。她每天去了哪儿都要同我禀报。”

我道:“下回我去见雯阳公主时,提醒我擦上。”

许是我在武学方面天资过于愚钝,都七八日了,至今仍旧未能接得住沈珩的半招。我瞅着沈珩的五弦琴发呆,颇是幽怨地道:“师父,琴生尘了。”

我诧异得很,明明是喜事,可这些丫环神情脸色都有些不对劲,皆是强颜欢笑做出来的欣喜,且眉眼间尽是惶恐之色。

我心下一怔,咦?莫非师父这是在调戏我?

“不过……”沈珩眉头轻蹙,望我的目光多了分愧疚,“我却不曾预料到三皇子的人会插手进来。我的本意是趁了空大师与太子相谈的空隙,将你带出相国寺。未料却让三皇子的人先行一步。”

如今我已是踏入司马瑾瑜的局,我若想离开,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沈珩虽是来了,但司马瑾瑜就在附近,他的人想必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我,我未必能与沈珩相见。

我一惊,我何时表达了这样的意愿?我使劲摇头,“否否否。”

“除了郡主,谁能无声无息地闯我迎风阁?”易风回头,目光清冷,一如他这五年来从未脱落过的冷情,“莫非郡主以为迎风阁无人看守?阿秦与阿庆皆是武林高手,每回郡主离我这迎风阁不到百步,他们便悄无声息地退避。”

我点点头,“兄长,你先进去吧,我识路的。”

我不知司马瑾瑜那混球还说了什么,我每每一赴约,公主也罢,郡主也罢,将军府千金也罢,无不有意向我打听司马瑾瑜的事,天晓得我才跟司马瑾瑜见了一面,又怎么知道司马瑾瑜他喜欢吃什么,穿什么,更不知道司马瑾瑜为何府中不曾有过姬妾!

如今想起,当初那人定是以为我去找小倌的。

想起与沈珩的第一次见面,我不禁有些羞赧,如此直接就问他懂不懂房中术,比起这些只敢偷看沈珩的女子,的确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点头。

我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桃枝和梨心两张有些慌的脸,脑袋里的声音消散,疼痛也随之而去。我摸了摸心口,方才的疼似乎有些不真实。

我先是向爹娘行了礼,之后方是轻抬步子,唔,风姿绰约地往我的位置走去。待我坐下时,兄长悄悄地对我道:“阿妹,你扭着腰了么?”

他依旧面不改色,不带丝毫犹豫,“可以。”

桃枝很快就给我倒了杯温水,我润了润喉咙,方是重新躺在榻上。桃枝替我掖了掖被子,担忧地道:“郡主,你要是哪儿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我垂眼,轻声应道:“是呀。”

我琢磨着,阿爹和兄长吵架我还是别加入了。若是阿爹要砸兄长砚台,万一不小心砸到我,那可就无辜了。我息了劝架的心,抱着酒离开了兄长的院子。

反正兄长与阿爹不和也不是三天两天的事,他们吵架也于事无补。归根到底,本质上还是三皇子和太子的问题。新皇一日未立,阿爹和兄长估摸就得继续吵。

阿娘都不来劝架,我这个当女儿就更没必要去了。

只不过……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种时候,阿爹为何会在兄长房里?若说阿爹站在三皇子那边,而兄长站在太子那边,两人都是两位皇子身前红人,虽说是父子,但立场不一,两人应该会避讳才对。

我左思右想,想破了脑袋瓜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唯好弃之

沈珩院子里还点着灯,门外并无小厮守着。我走前去,空出一只手敲了敲门。久久无人应声,我微怔,莫非师父不在?

可房里却是点着灯的。

我想了想,最后推门而入。

画着仙鹤的屏风后雾气氤氲,有哗啦啦水声作响,沈珩淡淡的声音飘来,“替我捏捏肩吧。”

捶背?给没有穿衣服的沈珩捶背?

我的脑子里立马冒出以前在秦楼楚馆里厮混时见到花魁与一男子在浴桶里鸳鸯戏水的场景,我眨眨眼睛,咽了咽口水。本郡主喜欢美人,沈珩是美人,而且还是我师父,即便见到什么不该看应该也没关系……

再说,我身为师父的徒弟,理应侍奉师父的。

我迈开了步伐,往屏风后走去。

沈珩双臂展开搁在浴桶上,露出□的肩膀,沈珩的肤色偏象牙白,在一片雾气里显得相当秀色可餐。我放下怀里的果子酒,回忆着小时候是如何替兄长捏肩捶背后,伸出手搭在了沈珩光滑□的双肩上。

还未开始揉捏,我感觉到沈珩的身体一僵,他并没有回过头来,“……阿宛?”

我道:“是我,师父。”

沈珩扭过头来,浴桶里的水很清,我的目光不小心就瞥到了沈珩胸前的两点红。师父等同兄长,兄长全身上下我哪儿没瞧过,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慢了下来。

“阿青呢?”

阿青是这院子里的小厮,我见过几回,有些迷糊,尤爱打瞌睡。我道:“进来时并没有瞧见他。许是睡着了。”

沈珩的脸上并无尴尬之色,也无任何不妥,光明正大得很。他面色平静地看了眼我脚边的果子酒,笑道:“来找师父喝酒?”

我怕沈珩不让我喝,赶紧说道:“是果子酒,没什么酒味的。”

沈珩道:“阿宛稍等片刻,我穿衣便来。”

我道了声“好”,刚要离开时,忽听空中有道细微的声响,伴随沈珩一句着急的“阿宛”,紧接着手腕传来一道力度,我只觉眼前翻天覆地一转,咕噜咕噜的,鼻子嘴巴就被灌进不少水。

“唔……”

我不懂水性,在浴桶的水下挣扎着,也不知碰到了什么,软软的,颇有弹性。不过很快的,我又重新得以呼吸,我喘着气全身无力地攀在沈珩身上,连着咳了好几声,才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珩半搂着我,“刚刚有刺客。”

我一听,眼睛都瞪大了,仔细一看周围,竟然到处都是五角飞镖,想必刚刚我躲在水里时,沈珩应付了像是暴雨一样的暗器。

我问:“刺客要杀的人是谁?是你还是我?”

我沉吟道:“应该不是要杀我的,杀我用不着这么多暗器。且我来师父你这里也是一时兴起,刺客绝对不会想到的。只是……为何要刺杀师父?师父可是在外面树敌了?”

“我会查清楚,阿宛无需担心。”

刚刚在水里眼睛浸得有些发涩,我刚想要揉眼,沈珩抓住我的手,道:“别揉,对眼睛不好。忍一忍。”

我道:“好不舒服。”

沈珩柔声哄道:“我给你吹吹,莫要去揉。”说罢,沈珩还真的对着我眼睛小心翼翼地吹了几口气。

我使劲地眨了眨眼,有泪水泛了出来,流过干涩的眼睛,立即舒服了不少。

我道:“谢谢师父。”

本来我也不曾意识到此刻我与沈珩姿势的暧昧,直到“咣当”一声,我瞧见阿青扔下手中水桶一脸惊慌失措地跑出去后,我才轻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