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琣摇摇头,除了那次看见他被人架走,再没见过第二面。只是,再次相见,那股熟悉感更强了。在哪里见过呢?

打量着手里被替的馒头,黄白的馒头皮上沾着四只乌黑的汗渍,是刚才被吴琣握的。韩敬儒有点反胃,是真心的不想吃。转头又看了殷殷期待并示意自己快点吃下去的吴琣,他决定:还是先把这脏皮揭了再吃吧!

吴琣早已听得不耐烦,急躁的追问:“说得这么神,这茶到底叫什么名字?”

“那一百五十两……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三少看来是铁了心不想帮你了。”韩敬儒看着那几只珠光金器,脸上一笑,随意的拿过一枚道:“孙家这绸缎庄生意恒盛通四海,少又怎么会戴假的东西上街呢?她丢得起人,孙家可还丢不起这个人呢!你还真是够机灵,一眼就看出她无心相助,又想出这么个撒泼耍赖的法子,嗯,在下真是小看三小姐了。”

二姐妹你一句我一句的相惜起来!

其实,那天在吴宅里才刚醒来时,看到吴府的雕梁画栋以及家具陈设,吴琣已经算是大体见识过古人的奢华了。今天,随韩敬儒到了茶苑,她才知道暴发户与世家子的区别!

韩敬儒倒没有觉得自己替人梳发有什么纡尊降贵,只是顾及她的贞洁。听她这么一说,不客气的白了她一眼,心知她的内心是一个来自未知世界的女人,在想些什么也不好猜。再看李言闻早已退了出去,琀哥儿又是个懵懂的小孩子,今天去见吴家大姐却是势在必行。若是不梳好头发,见了面反倒失了礼。思及至此,他深吸收口气,认命的走近吴赔,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道:“那好,在下就得罪了。”

他明白,吴珠是个情中人,就算嘴上说得多么决绝,做起事来却下不了那个狠心。特别这一次,出事的还是她的亲爹。

“亲事原是你娘与我娘许下的,后来你娘早逝,只好是你爹上门赔罪,并请我娘替你另起一个待嫁的表字。也因此,你大姐才能名正言顺的嫁入孙家,你说她欠你的这份情,大不大?”

“哦,那我能做什么?”韩敬儒不以为意,一个孩子的话就当是童话来听好了。

吴琣再瞟了他一眼,惊诧的发现那厮竟然……脸红了?难道他是先回来破屋找自己,接着让李先生去买菜。随后,又去集上找人,刚好看到与杂事局的一场混战,这才回来备药烧柴?体贴是体贴,不过……

韩敬儒还未接口,琀哥儿却拉住他的袖子,急切的叫起来:“韩大哥,你刚才说什么?我哥去了哪里?”

路过集市时已近傍晚,连绵秋雨之下,很多摊贩都撤了摊。路上零星的几个人,也是抱头顶伞向家奔去,偶尔回头看着这对姐弟,也只是顿一下足,奇怪的盯一下他们,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面摊上早已没人,只留下了一片没收拾完的狼籍,泥封的小炉倒在路边,理应通红的炭火早已被雨浇成了青白。蒸屉被踩的粉碎,散了一地的竹屑。大海碗的瓷不好,却没有被砸碎,只是裂了一个豁儿,对着天,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张着的小嘴。

老爷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还是在夜里?”

想到这里,他急忙掩示的一笑:“没……没,就是听兄弟提起过!”

袁爷当时就觉得对这位爷生出无比敬仰。

场面一下失控,周围看热闹的人见真的打起来了,“轰”的一下散到一丈开外,都远远的看着热闹。你说这道儿宽不宽?看什么热闹都能散得开。

老许疼的叹了口气,自推车下拿出三贯钱准备好,对吴琣道:“要交摊位租金了。”

读完,吴琣突然觉得李言闻这个名字分外的耳熟,似乎有一点点如雷贯耳之势。她收了信纸,凝神苦想。

“商业机密!”吴琣哪有心情给他解释,头也不回的叫了一声。

所幸,甜水井胡同位置在集市附近,还算繁华。吴琣打听了几个人,众人纷纷指点给她一个在集市上摆摊的游医。这人没有钱开大医馆,只是持个招牌,挂个医袋,摇着银铃走街窜巷的给穷人看病。可开的药却很灵光,收费也并不贵。

吴琣来这里的第一个大当就是自家亲哥哥给上的,面对这个连基都不知道的女子,她当然不敢再相信。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回头对红衣女子道:“不用了,我们自己有住处。贾小姐,多谢你一回京就赶来看我的这份情谊,我现在与你身份有别,你还是别来这里,凭白的污了您的身份。”

吴琣忙又将蛋盆端到他桌上,让他再挑一个。

“他们背后能有所议论,倒还让我心安。至少说明,他们内心并不是真心的倒向刘贼。这黑锅,我背得也值”老者不知是劝慰睿琪还是自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吴琣往收拾出来的床上一倒,只觉得手腿酸胀累得不行。可惜,琀哥儿可以睡,她却还不能睡。刚才收拾小灶台时,她发现这里原先住的人好聪明,在灶台后起了半道墙,又修了一口大铁锅,看着能缩进去一个人在里面蜷着腿躺着。她琢磨了许久,直到看到铁锅下半残的竹筒才想明白,这分明就是一口泡澡的浴缸嘛!

老许倒是很热情,见到她又来了,笑着反问怎么没见韩相公。吴琣不好意思说人家离家出走了,只好打哈哈说韩相公另有他事,这几天都不会来了。又介绍了琀哥儿,姐弟二人说明来意,老许倒是不以为意,麻利的马上下了面。

她没有出席父母任何一方的再婚仪式,大红的请柬她点着了,用来学习抽烟。

下定了决心,吴琣小心的扶着琀哥儿的头,自己刚小心的蹲坐起来,让他的头枕在他抱出来的那个小包袱上。接着,小心的拿起屁股底下当垫子的那个包袱,那里面有她自西屋里收拾出来的几样衣物,都是原来吴琣本尊的。她小心的扯出一件薄衫,想去替换琀哥儿身上的嫁衣。要知道,嫁衣质地不错,绣工也好,若是拿出去当一下,也许还能当点钱来。

“姐,大哥是什么安排呀?我们明天要去哪里?”琀哥儿轻声相问。

看着此时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的房东婆娘,吴琣沉着脸道:“林嫂,地上冷,咱们进屋去说话。咱们一会儿谈完了,信哥儿我自当给你送回来。”

那屋子里除了房东家的家具与被褥,属于吴珏和吴文氏的东西踪影皆无。

吴琣也懒得再跟他解释,穿房过屋的进到里间,就见琀哥儿嘟着嘴正倒桌上的冷茶喝。

看他静静的坐在桌边,吴文氏有些无助,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吴琣,用眼神示意她再想想办法。

吴文氏胆怯的道:“那……要不要和你大哥说一声?”

人群里立时暴出一片哄笑,有个人跟面摊老板相熟,还指着他道:“老许,输就是输了啊!你可别不认,你还跟人家小姑娘学了一手呢!这面咱们以前可没见过。”

吴琣颓然的看了看这碗勾不起任何食欲的面,拿筷子在碗里搅了搅,将底下的调料充分调均。再挑起两塞入嘴里,只觉得面煮得过了,绵软无力入口就烂掉了。再喝一口汤头,真的只是白面汤兑酱油加盐巴的味道。吴琣只吃了这一口,肚子里的饿虫就都退回去睡觉了,这也太难吃了。

歇了一盏茶的工夫才算落了汗,她小心的将那块腰牌自怀中掏出,捏在手心打量。

穿过热闹,韩敬儒熟门熟路的拣了个略微清净的边缘地带,自一棵槐树后的墙缝里掏出了三块木板。对销合逢,三两下就拼成了一张小桌,他自己则坐在桌后的一只大石礅上。又将褡裢里的一块带着墨迹的蓝布打开,铺在桌上,面对街市的一面写着“代写家信”四字。然后,韩敬儒又掏出了一块磕缺了角的砚台,一小截墨块,一只石制的镇纸及半刀夹江竹纸,他这买卖就此开张了。

果然,武力决定一切!枪杆子里出政权!无数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这两句话永远都是至理名言呀!

韩敬儒起身走到床帐边,俯身到床里的小柜索了半天,取出一只上了锁的木盒,放到桌边。他抬起头,看着吴琣,缓缓道:“三小姐,租子都在里面。我一共去了东四头条的三间铺子、西郊玉米庄子,将上半年未收的租子都收了回来,共……”他正要说出钱数,吴琣却一抬手制止了他:“唉,不用报虚数,你且把账目拿来,我要一一核对。”

吴琣对她一笑,眨眨眼,点点头。

房东婆娘眼见也没别的法子,只好站在一旁,把灶台让了出来。

“哼,你还装模作样!”轿里的谢小姐冷哼一声,“那只玉如意被你一直吊在颈间,如今反倒来问我。你知道那是我娘留给我未来大嫂的,你还偏执的不肯还。今天,说什么你也要交还给我!”

吴琣想起方才那些写着自己名字的地契与房契,以及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就心痛不以,转了身,她掩好领口就想再进去。

就在她捧着满桌的珠宝银元傻笑的时候,只听得背后一阵嘈杂。不应该说,自她刚才醒过来,这声音就一直如背景音乐一般存在着。只不过,她太过纠结于自己的遭遇了,自动的忽略那些声音。此时,有些清醒了,才突然发现这屋子外怎么这么闹腾!

今天上架,西楼希望能用一个普通人的快乐故事,给你每天十分钟的快乐!如果真的能达到这个目的,西楼就真的成功了!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正站在当街,四个小丫头却是拥着冷无香缓缓的行到客栈门外。

六道灼热的眼光,看得秀秀不禁有些面红,吞吐的道:“三位妈妈,不知找我什么事?”

君莫攀,攀我太心贪,恩爱一时间。

“唉哟,金不换,你找的这家客栈让咱们一进来,就不想走出去了。”风四娘打量着这别致的小院,

睿琪又谢过洪掌柜安排仔细,转身离去,回府向他家老爷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