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小面包车不打车灯,不按喇叭神秘地停在我家门口,我知道那就是我的命运之舟,二话不说,就急匆匆开门跳了上去,和老爸没来得及给讲一句话,车就一溜烟飞窜而去。”

“真的?过去找个老公看样不错啊!”

“哦哦,真的?真的?那我可遇到救苦救命的菩萨观世音了!你一定帮帮我,前辈,这是救命哪!”

“我刚用过,锅炉里的水已经烧热了,所以热水不能开那么大,你懂不懂?亏你还是城里人!”

菲儿心情沉重看着南希蜗牛般爬出牢房,从外面锁了铁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了。

“终于抓住了,这次是人赃俱获!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猎人的天罗地网。”

“忍耐,等待!”,“忍耐,等待!”,“忍耐,等待”!

她再一次翻看了手上的护照及夹在里面的双程机票,入境卡,海关申报表,杜邦公司邀请信。

她习惯性的耸耸肩。继续说:

“早上好!”

“小心,小心,不能再出错。”

“搬上来”。

。。。。。。。。。

‘我还借了几万高利贷啊!’

‘是的,我也是,我借了差不多10万。你的年利息是多少?’

‘3分,我欠了5万,要多还1万5,你呢?’

‘4分,妈的,我要多还4万!我们那边最高的还有5分的利息,简直是抢人!’

‘我们那边容易借到钱,最低还有2分半的。’

‘我知道,你们是有名的富村嘛,修了好多洋房起来啊!’

‘吃饭了,他妈的,好像还是稀饭!’

‘他娘的,怎么又是稀饭榨菜!’

‘忍着点吧,听说餐餐都是稀饭,因为稀饭榨菜就可以搞定,干饭要炒菜,烧肉,一百多人,哪去搞?总比有的船上几个月都吃饼干矿泉水好,听说喝稀饭体力保持得好一些。’

大家像在监狱里一样,你推我挤排成一条长龙。不管男女老幼,高矮胖瘦,一律两瓢稀饭一包榨菜

‘喝’完饭不到一小时肚子又饿了,开始咕咕响,我望着大海发神,想起老爸讲过的59年到61年的三年‘自然灾害’,那时,他断了粮,靠扒树皮,挖野菜才挺过去。我们现在好歹有稀饭喝,饿不死就成!

一望无垠的大海呈碧蓝色,见不到一个岛屿,也没有任何来往的船只,海面上空荡荡的,死一样的沉寂。

没有电视看,没有街可溜达,一天到晚,我们不是呆在人挤人的船舱就是空荡荡的甲舨,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该聊的都聊过了,不该问的也问过了,海上的日子却还是长的没有边!

生活变得单调到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就是望着大海“发呆”。

终于有的人打起了麻将和‘老k’,大呼小叫的玩起来。

但更多的人还是天天坐在那里发呆,发傻,一脸沉重,想自己的心事。

一些晕船的人,躺在那里像得了猪流感的一样,脸上白呼呼的涎沫从口角边咕噜噜地往外流,下巴和胸口上沾满了又黏又腥,恶臭扑鼻的饭粒和菜屑,叫人恶心想吐,快点躲得远远的。

到处是呕吐後的残渣,这里一堆那里一片。象新潮艺术家们的涂鸦。

只是,当海风吹过,恶臭冲天,没有人还有‘雅趣’去‘鉴赏’。

船上又脏,又乱,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每个人的心中‘烦’,‘乱’比眼前看到,闻到的,更胜十倍。

这样折腾了几星期,天气突然转凉了,有的人出国时太急没带秋衣,有的人‘急行军’时把小包袱丢掉了,只有一件随身衬衣,白天还凑合,到了晚上就冷得发抖。

更苦的是每人只发了一床薄薄的毛毯,半夜好多人冷得没法睡,只好站起来原地跳动。

于是,为争毛毯,为满腹的怨气,为单调难熬的海上生活,为相互的看不顺眼,也为找乐子寻刺激,偷渡船上爆发了打架斗殴。

以争毛毯,衣衫开始吵架对骂的‘二重唱’,到醉拳勾腿,小心过招,却见双方各不相让,越斗越狠,越斗越烈,直至大打出手,各显绝招!

正当观众欢呼鹊跃,享受免费娱乐之时,忽见输家同乡众人一涌而上,拳打脚踢,劈头盖脑!赢家同乡见状,有人呼哨一声,十八罗汉从天而降,一时棍棒碗盘横飞,到处惊见拳头飞舞,倒地者个个头破血流!

场面失控,观众们大惊失色,正要夺路逃离。

突然,有人一声大吼,

‘住手!要命的马上趴下!’

只见几个彪悍的‘马仔’手持匕首,铁棍出现在舱门口,中间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十八罗汉’,象要立马射出夺命的子弹。

“谁敢再动我就毙了谁!”

在这现代化的真玩意面前,‘天兵天将’们一个个吓傻了眼,纷纷丢下手中的‘利器’举起双手,趴在地下。

一场惊险的‘兵变’就这样被神勇的‘马仔’们迅速平息。我们又回到那无边无际的无聊等待,忍受那又冷又饿,海上乞丐似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