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也看明白了,她已经尽力了,如果这位肯求情,那名丫鬟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既然无法,不由得,她转身就要回去了。

“看妈妈这话问的,我一个小辈儿,管家做主的又不是我,哪里轮得到妈妈和我讨主意?”盛长颐说的似笑非笑,“这知道的是两位妈妈尊重我,不知道还以为我有多么的厉害,盛家能轮得到我当家作主呢,就是十二妹妹明儿听说,两位妈妈刚在我这里出来,转眼就把她身边的丫鬟给处置了,也会怪我这个当姐姐的不顾及她的体面。”

顿了顿,梨雪又道,“如果八小姐改变了心意,到时候我们这边就惨了。”

她示意玉翅不用理会花泽了。

现在,哪里来的阿猫阿狗,都能跑到她们翠荷轩里来要东西了。

“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我哪里还吃的下去。”想起盛长颐和盛氏,老夫人又是一阵烦闷,“你说颐姐儿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我是她亲祖母,我还能把她害了不成。”

杨氏却没有带着王妈妈,按照她们昨日商量好的,王妈妈留下了,身边带了一个陌生的妈妈,浩浩荡荡的领着大房的人去了荣德堂。

盛长颐目光发冷,径直递给后面的玉翅一只步摇,“姑母今天不回建伯侯府吗?”。

哭过了,宣泄完了,盛氏冷静的道,“两年,如果颐姐儿两年生出来,那就把棋姐儿或者瑜姐儿抬进薛家,生了孩子抱到颐姐儿膝下,薛家也无话可说。”

而盛长玫更是难当长子宗妇,她的情,最好是低嫁,这样夫家看在盛家的面子上,才会多多的容忍。

盛长颐挑了,剩下的给了盛长瑜,是不假,可是论起错来,始作俑者的盛氏,默许的老夫人,冷眼旁观的他们,同样也是厚此薄彼,不知礼数。

过继,支不过是把薛凤熙的父母变成三叔三婶,而现任‘父母’也不可能对他掏心掏肺。

正好,盛长玫午睡也醒了,空等盛长颐那边的消息也乏味,杨氏就让盛长玫练习刺绣。

盛长玫听着,眼睛有了不服之气,“您说的不错,但是,那可是薛凤熙。”

杨氏能干出这种事的可能,还真有——这种方法虽然糙,老套,但是胜在一击必中,虽然事后把杨氏自己搭进去的可能也同样高,甚至盛长颐相信,如果杨氏被逼急了,在荣德堂把她和盛弘渊毒死的事,她都能干的出来。

至于能不能改变老夫人的决定,那是其次,重要是她要说出她的意愿,她不愿意这门婚姻。

眼睛漆黑明亮,灿若星辰,对着薛凤熙的眼睛,盛长颐差一点也要尖叫了——他爸他到底把他怎么生出来的,最可恨的还跟她生在一个年代,任何一个女人跟他站在一起,都被衬托成了男人。

盛长颐暗叹,盛家的家风真是好,不仅家风好,子孙也够争气的,居然一门三个举人,怪不得让外界的人羡慕不已。

她是暗示盛长玫导致她失忆的事件。

王妈妈默默记下,他们能不能翻身,也许就是关键了。

王妈妈被这个想法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妈妈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难道要让我想盛长颐求饶不成?”杨氏微怒,有羞有恼,脸色涨红,“让我向她求饶,除非我死。”

杨母似笑非笑,“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三哥抱到我身边来?放在你眼皮子底下,什么事情不也是由得你说了算。”

王妈妈剔透,早已经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弊,暗中为杨氏捏了一把冷汗。

杨氏道:“我记得,娘在三哥身边就安了不少的人,这样的举动说出去,也不过是我这个做后母慈爱而已。”

杨氏笑道:“我身边有一个丫鬟,很是聪明伶俐,又一向细心,就给颐姐儿吧,由她在身边照料颐姐儿,我也能安心养胎。”

花泽微讶然,她绝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杨氏送到盛长颐身边,却反的在盛长颐面前跪倒,“奴婢给八小姐请安。”

权力分明,责任分明,在盛家贯彻的很彻底,哪一点出了事,找起人来也很方便。

盛长颐的样子,让盛长棋隐藏的优越感,开始冒头,一点自信的,由高而下的淡淡笑意,“八姐姐不要只看那只粉扑啦,八姐姐看看里面的妆粉。”

特别是看到这个装扮的盛长棋的时候,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居然让人等了两刻钟。

刚刚听到王妈妈禀告,康姨娘小产的时候,她的心里,首先不是替康姨娘伤心,而是松了一口气,康姨娘毕竟不是她的母亲,她也没有盛长棋的记忆,自然无法对康姨娘产生什么感情,她只是把康姨娘当做一个盟友,一个可能帮助她在盛家立足的人。

杨氏嫁过来三个月怀孕,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老夫人最宠爱的孙女是二房盛长嘉,次之是雅夫人的女儿盛长瑜,再次之是三房盛长琉,排在最后的,是杨氏所出的盛长玫,至于其他的孙女,在老夫人这里本就没有印象,他们和老夫人的交集太少,老夫人也不会越过嫡母给庶女脸面。

顿时,老夫人把盛长颐抱在怀里,连连道,“好孩子,好孩子。”

七活八不活,这个可怜的早产儿,生下来的时候,哭声和小猫似的,没有开始吃,就开始吃药,数度在死门关前盘旋,也就是她出身富贵,更有中照拂,韩贵妃母子长盛不衰,通儿科的太医,日夜看护,天下珍惜的药材,流水一般的进了她的肚皮,才能让她病病歪歪的活到了今天。

康姨娘似笑非笑,看了王妈妈几眼,才移步弯腰,亲手把王妈妈扶了起来,“王妈妈这是干什么,妈妈给我们摆了八小姐的份例,那是抬举我们母女,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指责妈妈逾矩呢?”

看见拿着引枕,在身上同是烟罗紫的绫袄映衬下,盛长棋面色难看。

奇怪的是,她们敲门没有多久,在绝对不会传到院内的声音下,门内快速的传来开锁的声音,吱的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下世人都知道铅粉。

寒,味辛,无毒,“主毒蟹,杀三虫”,“去鳖瘕,疗恶疮,堕胎,止小便利”,“治积聚不消,炒焦止小儿疳痢”,“治痈肿瘘烂,呕逆,疗癥瘕,小儿疳气”,“治食复,劳复,坠痰消胀;治疥癣狐臭,黑须发”,“软坚行痰,杀虫镇惊”,这是铅粉的功效。

世人甚至会给小儿内服,千百年都是如此,她还能说什么?

她说铅粉有毒,能影响人的生育功能,可有人信她吗?

罢了,盛长颐闭上了嘴巴。

盛长嘉看了沉默的不发一言盛长颐和盛长琉,对盛长琉道,“离花朝节就只有两天了,哪里还来得及,十三妹妹现在擦的珍珠粉也不错呢,何必要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