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人轻柔的扶住我。

我接过来呷了一口,纤眉皱起。

笑得酣畅了,他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对了,”我略看了一下脚踝,随口问道:“你不是说,婵娟来帮我就可以了吗?怎么又亲自来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找她有事。我叫她出去了。”我耸耸肩膀。

每一道菜都像龙井茶一样,清心明目。

不急不缓,没有波澜起伏,却并不让人觉得单调。

我赌气的拍一下马背。

那么,终于回来了。

“醒了?”

只留给我一个绝决幽潋的背影。

我随他后脚离席。

一连听了多少天的军事,我的头也疼,胃也疼,简直比小时候一天补完一个月的作业还要辛苦。

“屈突通仅仅凭着城墙坚固。我们怎么可以舍弃这里?假如长安不克,我们退就为河东所阻,腹背受敌,太危险了。不如先攻下河东,再西上。长安也不过凭着河东,要是屈突通败了,长安城必破!”裴寂嘴皮子利索的,说话都不带喘气了。

看见不少熟悉的面孔,心里舒适。

我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去,“大,大公子?”

算了吧,就要见到他了,我还是大人大量,先放过你。

“那到底要怎么样?”

夜风席卷我狂乱的发,把它们高高的抛到半空中,又重重的甩下来。

他这回倒是乖乖出去了。

嘴角不自觉的抿出孩子气的笑。

“不是,只是,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松开衣裳,搓搓手指。

幽绿到妖异的瞳孔如同湿漉漉的苔藓,不经意的光彩点缀其间,很容易叫人痴迷堕落。

沾着水珠的睫毛,卷曲成一个奇怪的弧度。

我立时扑向马头。

这不能说不是一个进步。

“是吗?”他的目光对视我。

偶尔几个人看见我会轻声议论,感叹一句:“哦,他就是那个汉人啊?”

这也难怪,突厥是出了名的爱马如命。

他们窃窃私语起来,这时忽听得身后传来惊破帐顶的笑声。

他每送一次水,脸色就变一次。然后昏昏眩眩的我就会感觉到马车行的更快更急。

抬头看见大家都看着我,才抿紧嘴,不说话了。对面说话的唐俭善意的对我笑笑,倒是对他颇生好感。

“总是瞎逞能。”他帮我抚抚背。

“什么?那那果园的主人没有拦着你们?”

“准备吃的喝的,不说,你还一口没吃。真浪费我的辛劳。这也算了,你可知道光打听你的人问了我多少?一个见就‘少爷,昨天的那个姑娘是……’烦的受不了,也不知道府里的个别人会把你传成什么样了?是几个鼻子,几只眼?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出身……”

“裳儿”他的手就像惊醒了一样,突兀的压了一下我的头,揪紧我的头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直呼皇帝的名姓没有一丝忌讳。你从哪里听来这些?你总有的语出惊人是跟谁学的?”

“太好了。只是二哥,昨天我求你带我出去,你都闭着眼不说话,今天怎么………算了,不管了,我们去放风筝吧。”

出了园子,才喘了喘气,停下来。不禁哑然失笑。为什么每次我的样子总像一只落荒而逃的小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