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微微一笑,柔声道,“免礼,瑄哥儿,请坐。本宫今日宴请安禄山的二公子安庆绪,也没召外人来……就让国忠和作陪吧。”

而时间久了,皇帝的心思其实也就淡了。

阿斯那急急道,“请公子明示。”

年初,安禄山调动蕃、汉步骑二十万击契丹。他奏请朝廷命朔方节度副使阿布思助战。阿布思手下有同罗精兵数万,人人能征惯战。安禄山欲借其助战之机兼并其精锐军队。阿布思识破了他包藏的祸心,拒不助战,在别无前途的情况下,率数万骑兵叛逃漠北。

李苏苏被萧十三郎扶持起来,却是哽咽着不出话来。萧十三郎在一侧叹息了一声,“回公子爷的话,某家准备与苏苏离开长安,去塞外假寓……公子仗义疏财的大恩,来日十三郎必有所报。”

张瑄这话一出口,不但杨三姐陡然色变,就连裴徽都面露异色。

张瑄的心神慢慢回到为李苏苏赎身脱籍的事情上。这个念头,固然是一时兴起,但更多的是出于对李邕的敬仰。他前世对李邕的才学尤其是书法很是倾慕,如今这一生遭遇他的后人遇难,要袖手旁观,他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

……

十三郎脸色涨红,恨恨地跺了顿脚,无奈而无力地背过身去。

陈和哼了一声,看也不看焦青一眼,却目光不屑地凝视着崔焕道,“如今这个世道,人还要什么颜面?陈某如此,比那些目无师长、趋炎附势、狗眼看人低者强上百倍……”

这汉子谈吐文雅气质凝静,令人生出几分好感。

杨国忠如此大义凛然,驸马都尉杨錡趺坐在那里心里窃笑:杨国忠不过是一夯货尔,不学无术,贪赃枉法,投机钻营溜须拍马能为,这克俭奉公报效朝廷之,认真是天大的笑话。

如果是之前的张瑄,或者张瑄没有流露出惊天的才学和超乎常人的敏锐判断力,崔琚决然不会耐心听张瑄解释。但如今,崔琚潜意识里想要听听张瑄究竟又有什么道。

如烟心里一阵欢喜,甜甜蜜蜜地就顺势主动依偎了过来,整个略显青涩的身子完全倒入了张瑄的怀里。

皇帝这么当众赏赐青玉鸳鸯佩,这相当于皇帝的公开变相指婚,有了这种御赐信物,两人的婚事已成定局。

在众人的瞩目下,崔颖盈盈起身向场中走去,而她身后的两个侍女在李持盈的示意下赶紧抬起摆放古琴的案几跟随其后。

崔颖慢慢抬起头来,看也不看满意洋洋的李鸿一眼,淡然一笑道,“娘亲,颖儿蒲柳之姿,容貌平平,自问配不上天潢贵胄,这献诗之,颖儿就当是泗阳郡王殿下与颖儿开个玩笑罢了。”

张瑄则闭门倾听琴音,心底的某一根心弦被轻轻地拨动起来。所谓闻琴而知雅意,从这和风淡荡的琴音中,他听出了崔颖知音无处寻觅的孤芳自赏和落寞感伤。

一看这排场,张瑄环视全场黑压压的人群,心里就微微有些感慨。由此,就看出虢国夫人这种新贵与玉真公主这种实权皇族的巨大不同了。

张瑄心里明白,张焕此去崔家,定然是母亲柳氏放置。在柳氏眼里,崔颖是一个最合适的儿媳妇,而前两天崔颖强烈否决退婚的态度又深深赢得了柳氏的好感。因此,在张家危机安然度过之后,又获得了皇帝的口谕,柳氏便开始考虑起儿子的婚事来。

李隆基哈哈大笑起来,摆了摆手,“娘子这话朕爱听——来人,宣杨国忠觐见。”

张焕皱了皱眉,“不见?……算了,下去吧,先不要闭门谢客,待我去跟三弟几句话。”

张府,前厅。

所谓长兄为父,长嫂若母。依照古训,父亲不在世,张焕这个长兄便要担当起教导幼弟的责任。可惜,张瑄自小顽劣不堪,再加上有柳氏的溺爱纵容,根本就不服张焕的管教。

“哎……”张瑄无奈,探手扶起裴徽,和声道,“裴公子何必如此!也罢,承蒙裴公子厚爱,如若张瑄再推三阻四就显得有些矫情……诗文技艺,你我共同切磋罢了。”

此刻,如果张瑄稍稍流露出些许“志满意满”或者飘飘然不知所以然的姿态,李隆基便会毫不留情地打压下去,之前对张瑄的好感也会瞬间化为乌有。

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太真仙子也。

杨玉环的话刚出口,李隆基就笑着附和了起来,“嗯,正是如此。张?,你且为贵妃娘娘吟诗一首,吟得好,朕有重赏。”

果然,高力士的声音一落,李隆基就忍不住高声拍案赞道,“妙极妙极,朕素知三姨不喜脂粉,不善梳妆,纵然是进宫见朕也不改初衷……寥寥数语,形象动人,精辟妙绝!”

“皇兄,玉真听说皇兄和贵妃娘娘在虢国夫人这里饮宴,就来凑个乐子,不知可否唐突?”玉真公主李持盈笑了笑,长袖飘飘拜了下去。

高力士闻言便在李隆基身后站定,扯开他那招牌性的嗓门喊道:“皇上有旨,宣士子张?见驾。”

“父亲……安心养病,岫儿这就去请宫里的太医来为父亲诊治。”李岫不敢再说,正要起身离去,却被李林甫那只瘦弱无力冰凉的手给生生扯住了衣襟。

正是张?。

张九皋接过审阅一番,抬头来望着张九鸣,眸子里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但不管怎样,张家人对张?的态度终归还是开始有本质的转变。这一点,张?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李岫登门,只言片语就让张九鸣和张九皋这两个长者心神大乱、失去了基本的分寸,固然折射出李林甫和李家当前在大唐无与伦比的权力威慑力,但也说明了两人的胆识和谋略都略有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