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张祥离去,张?立即回头来舒缓着自己微微有些凌乱的心绪,瞬间整个人就又变得气定神闲起来。

柳氏和张宁一看这架势,就猜出两人从宫里打探来的消息并不好,心也就旋即沉了下去。

柳氏眼前一亮,眸子里流动着惊喜的光芒。

“此事非常明显,李林甫指使吉温诬告兄长不过是一个因由,他们真正要对付的是太子殿下,而非我们张家。”

“大嫂,仪和,当今之计,我们三家只有抓紧时间准备一份重礼,由我和三弟去李林甫府上求救。”

他凝望着不远处徐府那巍峨肃穆的高大府邸,沉吟良久才向张力点点头道,“张力,过去通报,就说我求见徐二公子。”

但柳氏发乎于心的宠爱和母性,却没有掺杂半点虚假的东西。张?心里既有一丝感慨,又有一丝莫名久违的感动。

孟氏早亡,张九龄开元二十年又续弦柳氏,开元二十二年便生了张?。开元二十八年张九龄辞世时,张?才6岁,怕也是幼失严父管束和慈母溺爱纵容的结果。

少年犹自默默地倚树而立。

如此就在场上外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局面:以张?为中间分割线,左侧是三五成群的青年士子,而在他的右侧,则是千娇百媚的仕女,多半是长安官宦人家的女眷及其侍女。

只是张?神色淡然平静,不为所动。

不及弱冠的年纪,一袭青色长衫,玉带束腰,面如冠玉,迎风而立,衣袂飘飘,整个人显得英挺而飘逸。周遭一些不知张?底细的怀春少女,时不时会投过一抹抹大胆挑逗的目光。

顾盼间,张?将微微有些兴奋的目光投向了王维王摩诘。这个后世人称“诗佛”、多才多艺的唐时文坛大师级人物,身穿一袭皂色便服,姿容清朗,两道浓眉斜插入鬓,颌下一缕长须,虽人到中年,却丝毫不显苍老,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王维趺坐在那里,正在与坐在他身侧的太子右庶子丘为谈笑生风,突然感觉到人群外围投来一抹热切的目光,不由抬头望去,见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清秀少年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目光流转,便报之以温和的笑容。

张?也笑笑,旋即把目光收了回来。

人群一阵喧哗,从正面昂首挺胸并肩行来了三个刚过弱冠之年的青年士子,皆是身材修长面容清秀的人中翘楚。这三人脸上虽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但骨子里的那份清高矜持却是想遮掩都遮掩不住的。

正是崔焕、萧复和陈和,声名远播的长安青年文士的代表人物,有“长安三杰”的美誉。

当然,在三人中隐隐还是以崔焕为首,崔焕的诗赋书画小有名气,是当今士林领袖王维的得意门生。

这三人分开人群走进去,先是各自向相熟的长辈或者前辈躬身见礼,然后才施施然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年轻一代能有资格入座者,唯这三人。

无数艳羡的眼神或者热烈的眸子投射在三人身上,崔焕还好神色坦然宠辱不惊,趺坐在那里波澜不惊;但那萧复和陈和终归是年轻心盛,坐在那里左顾右看,脸上微微显出了几分洋洋自得的光彩。

博学多才且出身名门高族,将来必然前途无量。在一干青年士子无声的追捧中,年轻人心气高,有些春风得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多时,随着从曲江池南岸的听涛阁那边传来优美婉转的鼓乐之声,两排身着霓裳锦裙珠帘玉翠的美貌少女列队而出,或端持玉盘或手执香囊或扬手散花,走动间因为金银首饰的碰撞而发出清脆的玲珑叮咚声响。

两队盛装少女中间,则缓步走来了一个浓妆艳抹的贵妇人。身穿淡青色真丝窄袖低胸上襦,肩搭白色绫罗披帛,下着描有金花的红裙,裙下露出绣鞋上面的红色绚履。行走间长袖飘飘摇曳生姿,贵不可言。

这便是那有名的虢国夫人了。张?站在那里凝目望去,心里暗暗摇头:好大的声势和排场,怕是皇妃出行也不过如此了吧?

虢国夫人走到近前,在场宾客一起躬身迎道,“夫人!”

虽是妇道人家因为裙带关系而起家,但这丝毫不能影响虢国夫人妩媚的脸上散播着淡淡的威势神光。她矜持地微微一笑,挥袖朗声道,“诸位免礼,请坐。”

这个时候,随后跟来的乐队也团团趺坐在了一侧,开始吹拉弹奏。悠扬的宫乐声中,依然高坐上位的虢国夫人环视众人,举盏笑道,“奴家今日做东,邀请诸位大人才俊相聚于曲江池芙蓉园之内,当纵酒放歌娱情尽兴不醉不归!请饮!”

众人也皆笑着举杯为礼,“夫人请饮!”

虢国夫人矜然一笑,姿态优雅地举杯畅饮。而众人也自相继掩袖一饮而尽。

侍候在侧的侍女赶紧用玉盘呈上丝帕,虢国夫人放下杯盏,用两根细长白皙的手指捏起丝帕,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望着众人又笑道,“如此良辰美景,斗酒斗诗方为乐趣。奴家不才,愿意出个题目,还请诸位才俊吟诗作赋一番,为今日之盛会留下一段佳话。”

说到此处,虢国夫人沉吟半响,扭头望着曲江池岸边的一排垂柳,抿嘴笑道,“就以江边杨柳为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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