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鱼头则摇头微笑:“这鱼还是差了些,现在江水太脏,鱼也不那么鲜喽”

鸬鹚的圆眼珠瞅瞅他,然后一仰脖,巴掌长的一条鲫瓜壳子就下肚,明显可以看到,它的脖腔鼓鼓囊囊的,正一点点向下移动。而鱼尾还露在嘴外,来回拍打。

于是一家子都站在院里看燕子垒窝,傻子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嘴里轻轻哼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声音很是轻柔,生怕吓着这对勤劳的小燕子。

经过李大明白解释之后,大伙才听明白,原来这货还真是搞科学试验呢,放掉的那几只草原鼢鼠,都被他往鼠屁股里塞了不少黄豆粒,然后又用针线把老鼠的肛门给缝上。据他说,黄豆在鼢鼠的肠道里面受潮之后就开始发胀,越胀越大,瞎目鼠子想拉还拉不出来,最后肯定憋疯,逮住同类就咬。这叫自相残杀。

他老人家那略显佝偻的背影,瞬间变得无比高大。

四下里瞧瞧,果然没有找到正主,要知道,无论是承包七星泡还是组织大家种草,都是李小胖的功劳,这等喜事,怎能不叫他亲眼见证?

正吃着呢,就听到屋外一阵狗叫,嗖的一下,一道黄影窜进屋,正是一只黄鼠狼,将咬得血乎连拉的大耗子放到丫丫脚前,足有半尺多长,还直蹬爪呢。

“是那只火狐狸,正打食呢。”李小胖嘿嘿两声,他的眼神现在变得极佳,刚才车灯一晃,他就看着那只火狐狸叼着一只肥硕的老鼠,亮晶晶的眼睛也正望过来。

“坐车,坐专车来滴。从黑瞎子屯跑到你们这,足足跑了小半天儿呢!”李大明白往不远处的道边一指,那里停着一个四轮子的车头,这也是黑瞎子屯唯一的机动车辆。

“丫丫你摘菜。”胖子换下在锅台前忙活的小丫头,“这要是炸点鸡蛋酱,蘸着婆婆丁老香了,可惜咱家没养小鸡,今年一定得多养点鸡鸭鹅啥的”

在等待的时间了,李大明白都紧张死了,来来回回上了四五趟洗手间,要不是李小胖看的紧,这家伙早就开溜。

肯定睡迷糊花眼了李小胖使劲揉揉眼睛,没错,人参须子似乎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一根根抖擞精神,甚至有几根都蹿出罐口,轻轻抖动着。

这咋整啊李拜天有点欲哭无泪,做点事真就这么难吗?

谁?李小胖带着手电筒呢,顺着黑影一晃,却见一个红闪闪的身影消失在树后,好像是那只红狐狸,怎么总能碰见这家伙?

他也感觉到不对劲,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磕打两下,烟沫子掉在地上,下边的还没来得及燃烧,碎碎糙糙的,瞧着不像是烟叶。

忙活完了,果然再没有风沙刮进来。李拜天哥是农村孩子,也知道农时,到了这月份,也该在小园子里种点小萝卜白菜啥的。

至于猴三,根本就是闲不住,从被橱底下掏出来一个木头箱子,坐在炕上,很宝贝地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掏出来:有玻璃球,也有猪和羊的嘎拉哈,还有木头削成的陀螺,也叫尜,还有烟盒叠成的三角形纸片……这些,当然都是李拜天小时候的宝贝,记载着他童年的欢乐和美好记忆。

话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李小胖决定验证一下。于是把猴三拽到一棵碗口粗细的落叶松下,比划了半天,叫它当场撒尿。

越走下去,李拜天心中越是不甘:何时还我青山绿水!

多数都是长辈,李拜天挨个问好:村长李万财嘴里吧嗒着烟袋锅,小眼睛一个劲往丫丫身上瞄;还有原来村里的赤脚医生李大明白,勉强算是半个文化人儿,头上戴着一根天线的帽子,胸前还挂着一副眼镜,其中一支镜腿还是用铁丝弯的。看到跟在青子身后的猴三,他就凑上去研究,说话慢声拉语的:“这个小白狗还怪招人稀罕滴,肯定是外国品种。”

而那些草原明珠般的大水泡子以及蜿蜒的河流,如今也全都干涸,只剩下一个个深坑和曲折的河床。曾几何时,这里水鸟成群,小时候,他和小伙伴没少来这捡野鸭蛋,还有个头更大的天鹅蛋呢。如今没有水的滋润,草原也就失去了生命,别说天鹅蛋了,天鹅屁都甭想。

咔嚓,咔嚓,用手机拍照的人越来越多,可是没有人站出来,或许,在他们眼中,这只不过是个乐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才传来老村长的声音:“娃儿啊,老话儿说物离乡贵,人离乡贱,外边不好过就早点滚回来,咱们黑瞎子屯咋说也是你的家!”

琪琪格点点头,俩人走出大门,结果可好,傻叔唱唱咧咧在后边跟着,猴三和丫丫也欢快地跑到前边,叫李小胖和小格子独处一会的梦想彻底破灭。

一帮没眼力见的李小胖也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

不过也并非全无收获,一起溜达到村长家,商量一下开办学校的事。正好村部还有三间空房,就作为临时的教室,至于桌椅之类,就只能娃子们自己带了。

其实琪琪格的支教是从下学期正式开始,只不过她心系黑瞎子屯,所以早早来了。书本黑板等等教具暂时都没有。

都说再穷也不能穷教育,李小胖和村长叔一合计,最后还是黑瞎子合作社出资,购置最基本的教学实施,先把架子搭起来再说。

商量完正事,天也黑了,只好把琪琪格送回李二嫂家,自然少不了被白晶晶取笑两句:“妹子,嫂子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一句话把小格子造了个大红脸,李小胖也嘿嘿讪笑着回了家。躺到炕上,满脑子还都是小格子的影子在乱晃。

随着接触的不断深入,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密,终于在村长这个大媒人的主持下,举行了婚礼,一起步入洞房。当李小胖解开蒙在小格子头上的红盖头之后,却吓得妈呀一声,盖头下面竟然是一个猴头,猴三正龇牙咧嘴朝着他笑呢

李小胖一下子就吓醒了,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猴三正用小爪子使劲推他呢,嘴里还唧唧乱叫。

你个猴崽子,俺正做梦娶媳妇呢李小胖呼一下坐起来,刚要收拾猴三,就看到丫丫也坐在炕上,小手指着窗外呀呀着。

侧耳一听,外面狗咬吵吵,还夹杂着

不少人声,李小胖连忙穿衣服下地,往外面奔去。大半夜的这么闹,肯定是出了啥大事。

一家子都呼啦啦跑到外面,循着声音找过去,只见不少人都围在李二嫂家大门外,吵吵嚷嚷的,外面的门灯也开着,照得院子里通亮。

只听有人扯嗓子喊:“白晶晶,你个败家娘们,俺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你个没脸没皮的居然在家里养汉,看俺不削死你!”

借着灯光一看,原来是李二蛋,也就是白晶晶名义上的丈夫,不过这小子好几年都没回来了。

“二蛋,有话好好说,你媳妇也不是那样的人。”村长披着衣服也来了。

李二蛋如今混得人模狗样的,一身小西装溜光水滑,他使劲甩了甩分头:“村长叔啊,有人都跟俺说了,说这个狐狸精搂着别人睡呢,这还有假吗!”

“谁扯老婆舌?”村长也恼了。

躲在人群中的李大明白一个劲往后缩,他家跟李二蛋家挨着,李二蛋敲门的时候,把他给惊动了,于是就开了句玩笑,谁知道李二蛋还当真了。

李二蛋不由分说,从人群中把李大明白拽出来:“明白叔,你给个痛快话!”

李大明白支支吾吾了半天:“二蛋啊,叔是跟你闹着玩呢,村里这不是来了个支教老师嘛,是女的,就在你家找宿,跟你媳妇做个伴儿。”

“这”李二蛋也有点发蒙:“可是俺叫门咋不开呢?”

咣当一下,屋门大开,只见白晶晶拉着琪琪格走出来,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这里不是你的家,有多远滚多远!”说完,眼泪也随着噼里啪啦掉下来。

这事弄的李二蛋一拍大腿,原地直转摸摸,最后咬牙切齿地说:“白晶晶,咱们俩感情破裂,俺这次回来就是找你离婚的!”

正说着呢,八爷也披着衣服,拄着拐棍进院,论起来,八爷跟李二蛋的爷爷是亲哥俩,所以李二蛋连忙上前掺住八爷:“八爷爷,你老得给俺做主啊。”

八爷点点头:“好,俺给你做主,俺给你做主”

念叨一句,手里的拐棍就劈头盖脸往李二蛋身上砸一下,最后咔嚓一声,拐棍断成两截,把个李二蛋都给打蒙了。

李小胖见状,还真怕把老爷子给气坏喽,于是连忙上前扶住。只见八爷手指李二蛋:“滚滚滚,老李家没你这号陈世美,今天俺把话撂这,你小子死的时候,甭想入祖坟!”

不过,八爷的杀手锏今天也失去效用,李二蛋索性破罐子破摔:“老子有钱自个买墓地,你们以为俺愿意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老子在外面吃香喝辣,你们就窝在这山沟里受一辈子穷吧!”

这话可犯了众怒,只听彪爷一声大吼,然后旋风一般冲上来。大伙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李二蛋已经被彪爷举过头顶,这小子手脚乱刨,差点吓尿。彪爷的性子他是知道的,真要是发起飙来,捏死他就跟碾死个蚂蚁差不多。

这时候,白晶晶又开了腔:“彪爷,你把这个没良心的放下,犯不着脏了咱们的手;还有父老乡亲们,李二蛋这个狼心狗肺的,俺早就不想跟他过了,俺同意跟他离婚,明天就去乡里办手续。”

说完,看也不看李二蛋一眼,就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似的,直接拉着琪琪格回屋。大伙一片叫好声,却不知道,白晶晶趴到炕沿上,已经哭得跟泪人相仿。

“李二蛋,你小子现在被咱们黑瞎子屯除名!”村长叔也扔下一句话,然后背着手回家。

其他人也就散了,不过临走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要朝李二蛋唾上一口,一场闹剧就这样落幕。世事就是如此奇妙:来来去去,有人喜欢繁华的都市,也有人选择了宁静的乡村。有人回来,像是李小胖和白云琪琪格;也有人选择离开,就像李二蛋,彻底地从黑瞎子屯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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