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飞武功高强,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黑大个身边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也插进来参加两人的谈话。

秦守义打开手帕包一看,原来是个龙形玉佩,知道这是家里仅存的几件值钱的玩意儿,心里一阵激荡,他连忙双膝一跪,朝秦守仁磕了三个响头:“大哥,这些年尽给你惹祸了,请你多担待,你多保重,我秦守义不混出个人样,我就不配姓秦。”

秦守义自以为这事能瞒天过海,没想到一眼就被秦守仁识破。面对兄长的严厉训斥,秦守义不做声了,他心里清楚,那六个村民是当了他的替死鬼,他愧对这六位村民,愧对他们的妻儿老小。

原来这瑛姑得知秦安邦为了救她于水火,为了替她还债,安葬父亲,把去乡试的盘缠都倾囊而出,因而错过了乡试,断了前程,觉得愧对秦安邦,所以决定以身相许,一路打听,追随着恩公的行迹,来到了蓬莱村,向秦家二老说明来意,甘愿做小,伺候秦安邦一辈子。

秦守仁四十岁不到,但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成许多,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读书人,他爹秦安邦在世时就是前朝的秀才,出口成章,下笔成文,且为人执中致和,不偏不倚,因而被村民们推举为保长,颇受村民们的敬重。

月茹握了握身边秦守仁的手,发现是冰凉冰凉的:“孩子他爹,你没事吧?”

“回去别跟娘说。”秦守仁咬了咬嘴唇。

瑛姑已经瘫痪在床两年了,所以今天没来校场。

月茹含泪点了点头。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我怎么觉得这个草上飞像是秦家老二秦哪吒。”

“身材差不多,但样貌看不清,吃不准。”

“秦家老二都已经离家大概三年了吧,难道是他回来杀鬼子了?”

“这个难说,秦家老二以前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苟二这狗娘养的就没少挨他的揍。我记得校场上竖的那根旗杆上的日本膏药旗好像就是他半夜里爬上去扯下来撕烂了,日本人查了半天也没查着,碰巧那几天这儿刮大风,日本人当是这旗子是给风刮成这样的呢。”

“我猜这事多半是他干的,他打小不就是个训蛇高手吗,这用蛇杀人该是出自他手。”

“可告示上说是草上飞梁一龙,怎么可能变成了秦家老二了呢?”

“这天底下相像的人多了去了,甭管他是秦家老二还是草上飞,他们都是好样的。”

当秦守义被五花大绑押到高台上了之后,冯德贵和苟顺有些纳闷了,这个草上飞怎么跟秦家老二秦守义长得如此相像,尤其是苟顺,以前没少挨过秦守义的揍,印象深刻,他想上前凑近些,看个明白,却被冯德贵一把抓住,用眼神示意他别惹事。

苟顺只得收住脚步,侧过头跟冯德贵咬耳朵:“冯……冯爷,这个……这个草……草上飞怎么……怎么看上去……像是……秦……秦家老二啊?”

“你想告诉日本人,他们搞错了吗?少惹事,免得被伊藤扇嘴巴。”冯德贵怕苟顺这时出幺蛾子,惹日本人生气:“管他是谁,反正马上就要去见阎王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个鬼子把绞刑架上的绳索套在秦守义的脖子上,秦守义站在一张木凳上,脸上很是平静,他朝底下的人群扫去,一眼就望见了胞兄秦守仁一家子,秦守仁也正望着高台上的秦守义,兄弟两人目光相撞,彼此心潮起伏。

三年前,秦守仁在村口给秦守义送行,兄弟俩抱头痛哭,依依不舍;三年后,当兄弟俩再次见面时,谁都不曾料想会是在这样的场景。

这一刻,成为兄弟俩生离死别的最后时光。

刽子手把绳索抽抽紧,随后站在一旁,绞索下的秦守义用目光跟兄长一家告别。

“准备行刑。”伊藤高举起右手,刽子手站在木凳旁,打算踢翻木凳。

这时下面的人群沸腾起来,不少人开始叫嚷起来:“兄弟,一路走好,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佛祖保佑,阿弥陀佛。”有人双手合十,为秦守义祷告。

“兄弟,你死得其所,够爷们!”

“兄弟,你放心地去吧,你没做完的事,我们替你接着干!”

“草上飞,好样的,明年的今天我们给你烧香祭酒。”

伊藤把右手向下一挥,刽子手用力把那个沉重的木凳踢倒,秦守义顿时觉得身体猛地一沉,双足悬空,脖子上的绳套立刻抽紧,紧紧地勒住了脖子,由于窒息,他的脸憋得通红,双足本能地乱踹,脖子向上仰起,试图减缓绳套对脖子的压力,但一切都是徒劳,秦守义闭上眼睛,等待着断气这一刻。

“砰砰砰……”校场西侧突然响起枪声,惊得人群四处逃散,台上的伊藤本能地从腰间拔出手枪,走到高台的西侧,朝枪声的方向寻觅,高台下的日本兵也端起枪,拉开枪栓,神情紧张地朝校场西侧瞄准,搜寻嫌犯。

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支飞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绳索,准确无误地把绳索割断,秦守义重重地摔在高台上,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自己的灵魂已经游离身体,坠入地狱。

大家伙看得目瞪口呆,还没缓过神来,倏地一下,有两个蒙面的黑影跃上高台,把台上的秦守义背了起来,跳下高台,这时,一黑一白两匹骏马从高台东侧飞奔而来,两个黑影把秦守义往黑马上一放,黑马上的蒙面人朝马屁股后面用力抽了一鞭,黑马四蹄奋起,闪电般朝校场外冲去,而这两个黑影一个鱼跃,翻身上了后面的那匹白马,双脚往马肚子处用力一夹,白马仰天嘶叫了一声,随即跟随黑马冲出校场,后面扬起一阵尘土,遮云蔽日。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短短的一两分钟内完成的,不仅把冯德贵,苟顺看傻了,连伊藤这些职业军人也一时毫无反应,只能干瞪眼,眼睁睁地望着两匹快马绝尘而去……

等伊藤反应过来,连忙召集士兵上车追赶,可司机发动了好久,大卡车却毫无反应,伊藤骂了一声八格之后,连忙下车,俯身往车底一看,油箱正在不停地往下滴油,地上一大摊油迹。

伊藤又坐到摩托车的车斗里,开摩托车的士兵立即启动引擎,可是摩托车刚起步了两三米就停下了,士兵下车检查,发现轮胎憋了,后面一辆摩托车亦是如此。

“八格牙路!”伊藤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气急败坏的伊藤下了摩托车,跑上高台,朝冯德贵走去,冯德贵见伊藤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早已经吓得浑身颤抖,犹如筛糠一般。伊藤摸了摸绞架上那根被割断的绳索,朝四周扫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了高台上的那支飞镖上,立刻冲了过去,从地上捡起那支飞镖,镖身上刻着一条龙。

伊藤走到冯德贵面前,“啪啪”两记耳光,扇得冯德贵眼冒金星,摇摇晃晃:“你的,八格。”

随后伊藤又冲冯德贵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日语,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