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今左右看看自己,自言自语道:“这十七八层的,谁还看得出是纱,搞不好以为是棉被。”

“我都安排好了,你是宫外的女眷,按理只能由医女问诊,可是你的脉象一向不好诊断。前几日你头晕不适时,我特意请了太医院一等的几位太医来,也没诊出个统一的意见,医女必定诊不出名堂。今日能上殿的太医只有魏、许两人,这两人一向不和,上次他们来给你诊脉就因为意见相左闹了个大红脸,今日我必定让这两人再唱上这么一出——”

此时远处渐渐有人影灯光朝这里而来,姚今知道刚才自己那一声尖叫让外面的龙婉不放心了,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脸色和心情,勉强微笑道:“李政,其实我们远来无恨近来无仇,没有必要这样。当年是你要和月白离婚,离婚后大家也都各自安好,上次在和昌大厦你和陈城不是还握手言欢来着?现下你贵为太子,要什么美女没有,干嘛非要和一个林月白过不去?”

“我是。”阳樱有些奇怪,清风馆的内苑,怎么有侍卫能进来,“这位侍卫大哥,有何事?”

“陛下,太子因挂心闽国三皇子的事,下了朝便前去宫外检查安排,午膳大约是赶不及回来了。”皇后一边回话,一边不动声色推开了姚今的手。

“阿姚,拜托……”

“或许从前我曾经清楚过,”林月白缓步走到殿门口,看着外面高挂的一轮圆月,自言自语道:“现在我是真不清楚了。”

“荷花池,落水醒来之后。”姚今直视皇帝的双眼,她深知此刻皇帝如果从她眼里看出一丁点儿躲闪和犹疑,那月白的身份就铁定保不住了,所以她没有撒谎,她确实常常思念月白,所以常常梦到她:“真的有这样的梦,姚今不敢撒谎。”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姚今一面应付面前这帮所谓的“姐妹亲眷”,一面环视全场,可任凭她瞪大眼睛在大殿上上上下下看了几圈,哪里有月白的踪影?

“噢,很好。”姚今将那小宫女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是个很清爽利索的丫头,便问:“你叫什么名字,是跟着哪个姑姑后面当差的。”

“你也是,务必珍重。”

“怎么你不问问我月白的事,不问问我太子——印津的事?”

姚今见他的笑容十分诡异,顿时觉得两人的局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她起身大步跨到李政身边,踮起脚揪住他的前襟,狠狠道:“我警告你,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一个年级大些的太监微微抬头瞄了姚今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去,壮着胆子道:“奴才们愚笨,只怕伺候不好殿下,殿下尽可以让秘书省挑好的人送过来,想必定能让殿下满意……”

“好在……”卫燕仰头冲她露出一个大大地笑容,道:“好在我们又可以见面,以后又可以常常见面了!”

“这样好的晚上,他们在干什么呢……”姚今喃喃着,心中牵挂,不禁又想起月白,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在是否平安,是否高兴,顺带着她也想起了靳连城,于是刚刚爬上嘴角的笑容,又凝固住了。

“不用,我虽不喜欢,或许旁的人喜欢得很,挪来挪去别把树挪死了。”姚今想起大学时陪月白坐了一夜火车到武大看樱花,结果硬卧坐得她浑身难受,好不容易折腾到了武大却开始上吐下泻,吓得月白着急忙慌出去买药又不认识路,两人折腾了小半天才消停。待到她们去看樱花时,赏樱的人早都散了,姚今就着已有些昏黄的日光,为月白拍了许多照片,每一张月白和她都很满意,然而看到照片的印津却说,花和人都被拍残了。

李皇的神色仍是严肃,但目光中却露出赞许之意:“姚今,你很聪明,也很能跟得上寡人的思路,有时寡人倒很为你这女子身份有些惋惜,否则有许多大事,都可以交付与你了。”

姚今打开食盒看了看,都是些玫瑰水晶糕、桃花酥之类的,用手指碰了碰,倒还酥软,想必是新鲜。她随便拿了一块放嘴里,三口两口咽下,点头道:“点心我尝了,皇后娘娘的心意我领了。现下这食盒里的,便都是我给龙姐姐的,算是我们姐妹们的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