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疼药都有副作用,小孩正长身体的时候用不得,何况现在天晚了,让他熬过今晚,要是再不行明儿个去抓药。”龙师傅说道。

田中雄川指着更衣室内的脸盆说道:“你先把脸洗干净了。”

龙师傅收到日本宪兵总部的传话时愣了一下,还没等他想好对策,下午就有车开到了门口。

“师兄你没吃过?”江生问道。,

“那打得是当真好!”龙师傅哼了一声说道。“练功的时候不好好练,我让你躲,你叫皮猴我就是如来佛,天下不过巴掌大,你能躲到哪里去?”

“听到了。”众孩童齐声说道,只是众多声音里还夹杂着一声“爷爷晓得嘞~”。

张先生说道:“若是江生能进梨园我自然乐意,但我毕竟不是他长辈,这具体怎样你还得问他父母和他本人意愿。”

若是以往,戏园子的小花旦会在结尾时说一句“万世太平,永葆安康”,江生未经训练,龙师傅怕他临时怯场,干脆连这句就都省了,不过一天下来江生在戏园子里倒是一句话没说,也不闹腾,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表情,像坐着睡着一般。

“江生啊,这是你舅舅。”屋里传来母亲的声音。

“先生太谦虚了。”龙师傅说道。

那时在学校,最受人瞩目的永远都是江生,他每次穿着白衬衫到学校时,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会侧目看向他,别的男生穿着短袖时胳膊上到处都是红疙瘩和挠破皮后留下的疤痕,只有他的皮肤,跟他身上的白衬衫一样,偶尔被蚊子叮了一个包都有人跑来关切地说,江生江生,你胳膊上怎么会有个疙瘩啊,我把家里的药水带给你吧。

母亲并未理我,她拉着频频回头的江生快步走向浅塘镇,任我哭喊都不回头,我焦急地追赶,一不小心被一截凸起的老树根绊倒在地,便趴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也有人觉得赵富贵可怜,他的女人刘兰英被赵壮糟蹋过,现在正谈的女朋友沈阿娘又被赵壮糟蹋过,也怨不得赵富贵非要让赵壮死不可。

北坡的下方有一条贯穿各村的潜水河,因为地势较低,所以即便北平干旱许久河里还是有水,众人远远地跟着赵壮,只见赵壮站在河边指指点点后说着什么,一群警察便下河开始打捞,半晌过后从水里捞出了一具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尸体,尸体的头发很长,粘连在头皮上已经掉了一大半。

我和小五、赵大海都很好奇,不知道江生发现了什么,便蹑手蹑脚地爬上河岸悄悄地望向大河。

王虎的要求很简单,他不要小五给他报仇,就想要让小五帮他说句话,让李铁蛋以后别再打他。

有时在屯子里时偶尔会看见一个外村人挨家挨户敲门,向村民们描述一个人的长相特征问有没有看见这样的人,但他们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

因此母亲上门说媒的时候,赵富贵表面平静但内心还是挺激动的,尤其是说沈阿娘长得好看性子又好又能吃苦,赵富贵喜形于色,笑得合不拢嘴,一旁的赵大海听到母亲和赵富贵谈的是沈阿娘,也赞不绝口,把沈阿娘夸成天仙了。

江生说道:“那你赶紧跟上他们吧,千万别掉队,回家后妈妈问我去哪了就说跟小五和大海在屯子后面玩,晚上吃饭前我肯定回去的。”

秦少卿见江生记得自己的名字,甚是高兴,问道:“这半月以来秦飞那小子可有招惹你?”

小五拍着秦飞的时手说道:“没关系啦。”

王伟自开学以来一直都是脏兮兮的,不洗澡不洗脸,身上到处都是灰,最关键的是他的头顶有很多密密麻麻的虱子卵,谁见到都觉得恶心。眼下他被洗得一干二净,同学们看到他耳目一新的样子一时都鼓起掌来。

三里屯北山坡在屯子后面,过了大石桥再往北一里路,那儿有个不算高的山坡,周围是尚未开垦的山沟沟。

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别亮,母亲正在院子里刷碗的时候,赵大海突然跑进院子,气喘吁吁地问道:“大娘,我妈在没在你家?”

马爱国看向小五说道:“你先回教室吧,千万别惹事了,咱家几代男丁力气都大,你爷爷当年就是因为力气大失手打死了人,在牢里关了十几年,要不是满清灭亡被释放出来,早就死在牢里了,后来他出了狱身体就一直不好,最后逃不过一命呜呼。”

于是刘兰英和马爱国结伴同行,一路上刘兰英问一句马爱国答一句,小五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马爱国这么拘谨的。

小五哼哼笑着,想要返回自己的座位,跟一个脑瓜有问题的人打架,即便能打过自己也不知道要被抓成什么样。

“这事儿你还想多快,都说你男人那方面不行,看来是真的。”邋遢男人说道。

张先生看到秦飞满脸是血的样子,再看江生额头上通红的一块,气急败坏地说道:“谁先打谁的?!”

除了三里屯的孩子,所有人都以为小五和王虎一样好欺负,有一次小五在课堂上睡觉,张先生让小五的同桌将他叫醒,同桌摇了摇小五,贴在耳边说先生来了,这样小五都没醒。

母亲见父亲有些不高兴,说道:“行吧,等回来我跟他说道说道。”

“谁让你跟…;…;”

江生将赵大海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说道:“这赵壮总不会是你的本家大哥,你让他来欺负我们定是给了他什么好处吧?”

我抹着眼泪,又害怕又心疼,江生说道:“没蘸着土就行,蛋糕摔坏了就不带回去了,凑合吃吧。”

“招人你也不能去,别丢人现眼了。”父亲说道。

我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问道:“哥哥呢?”

父亲说完,大口大口地将碗里的米汤喝完,带上帽子走出门。

陈生说:“我爸叫陈公博,我姓陈。”

陈生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是肩头还轻微耸动,他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小心翼翼地擦着眼泪,然后将胳膊搭在被子上面。

我向陈生做了个鬼脸,然后拉着陈生的衣袖喊了一声:“哥哥,我想穿你的衣服!”

吃过饭,母亲烧好水将浴帐支起来,父亲背对着我脱衣服进浴帐洗澡。

母亲见小五已经跑回家,她知道牛爱花这个撒泼护犊的女人看到小五的脸被抓花肯定肺都气炸了,于是匆匆看了一眼土墙边的女人,转身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