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星期,姜南影跑了一些老固定客户,弄了几笔小订单。[网]凭着姜南影多年跑销售经验,她直觉感按照原来工厂销售模式,无法改变生产现状。工厂虽然是原来的工厂,但主宰工厂的人变化了。现在是她姜南影在当道,所以,一切得从头开始。

姜南影被周倩丽一席话说得好感动。她的眼泪在眼睛里包含着。周倩丽又问了姜南影家庭情况。姜南影简单说了,情绪有些低落。

“妈妈不走……”陆由辛突然说了句梦话,侧过身体,用温热的小手臂,把姜南影紧紧抱住。

陆农明简直没有脱胎农民原始身上的陋习。姜南影是一个特别讲究卫生的人。陆农明毫无卫生观念,衣服领子脏得冒油,不让他换,自己是不会主动清洗的。而且非常大男子主义。晚上不洗脚就上床。不会做饭或帮助料理家务。更另姜南影沮丧的是,他没有任何业余爱好,没事就守着电视看或是撕扯着粗鲁嗓门,与那些无所事事的工人在一起狂侃。姜南影想与他沟通点家事,没有说上两句话,陆农明火暴脾气就上来,能把人冲到南墙去。什么事情都爱钻牛角尖,揪着死理犟。

但在走出十多米远的距离时,她驻足,回头望了一眼工作近十年的工厂。虽然是愉快的心情离开,但真正要脱离它,内心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国华毕竟是她青春历练的地方,女人的青春,最值得怀恋。

姜南影微笑着说:“这是借了杨总的东风,美酒自然美不胜收!我不会喝酒的,但这次学会了喝酒。[网]港湾的酒,似乎也有大海的气度,既醉人,更醉心啊!”

姜南影思忖着通话的内容,要谈些什么?从什么角度开口。直接谈项目,太直露,容易暴露何有为事先与自己通了气,这样对何有为不利,对项目成功也不利。还是谈点项目以外的话题,生活化一些,或者就从今天参观港湾的过程谈起。

何有为回公司不是处理什么事情,而是去见杨金国。当着姜南影的面他不好说是杨金国打给他的。他怕姜南影生疑心,万一杨金国有变化,突然改变主意,这单生意不让姜南影做,岂不伤害姜南影的信心。

“姜南影,好名字,柔静诗意,符合你的个性。与你交往,很愉快。”何有为感慨地说。

“怎么,姜小姐对创弘感兴趣?”何有为觉察到到姜南影的思想。

“什么?杨总最后选定了我们国华公司?”

姜南影觉得突然间有一股十分舒服的热气流,顺着肺腑涌上喉咙眼,有一种舒服畅达的感觉。而且,姜南影的脸腮渐渐泛起浅浅的绯红,显得嫣然好看。

姜南影读大学时是班级的文艺骨干。伶俐的口才和应变能力,无人能敌。她是学电气专业的,懂得电气内容行道。受命销售工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这天,常家宽把姜南影叫到办公室,进行一次出乎姜南影意外的谈话。

姜南影辗转思想大半夜才朦胧入睡。一早醒来,就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因为昨晚除了周倩丽的电话信息外,姜南影还做了一个十分怪异的梦。她梦见自己站在一条宽敞而清澈的河水中央,她希望顺利走到对岸,可是河水越来越深,水流冲动,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这时,有一条木船飘游了过来。木船上站立着一个神仙样的白发渔翁,他摇曳着桨橹,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将姜南影轻轻带上船,飘然划向对岸。

时值盛夏。海舟市气候炎热。从工厂赶往客户地址有二十多里路。况且姜南影来海舟市时间不长,骑一段路,到拐弯处,就得问路。这家公司在京桥出口加工区,加工区只完成三分之二建设,还有三分之一在建设中。按着门牌号码找,找一段道路,路牌没有了,只是一片开发区域。姜南影找了两个多小时,还是没有这家公司的影子。

姜南影的汗水顺着脸颊流泻,实在太热了。姜南影不得不找一小片阴凉,停下来,歇息一会。姜南影这时想到了退却。想着等第二天小车修理好,开着车来寻找要省事得多。可是念头刚一出现,马上被她否决了。

这是来海舟市做的第一个大单,说什么也得在第一时间拿下。即使跑到天黑,也要找到这家公司。姜南影暗暗给自己打气,她稍微凉一下汗,便又骑着车上路了。

继续寻找了大约二十分钟,姜南影终于在一个开发工地上找到这家公司。公司经理接待姜南影,他有些惊讶,眼前这样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姐,竟然骑着自行车,赶二十多里的路程来到工地,很是让经理感动。

所以,这笔生意签单很快,而且合同签好,经理一手将八千元支票也开给姜南影。姜南影接过合同和支票,犹如做梦一般。八千元,在内地可是一笔不小数目,而这一次姜南影是跟自己公司做生意,八千元属于她自己支配。意义非同一般。

回到工厂,姜南影几乎忘记劳累。她坐在办公室,将八千元支票看了又看,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是真的。她把支票抛起来,然后轻轻接在手里。心里比吃蜜还甜。这是来海舟市淘得第一桶金。非常珍贵。

于是,姜南影趁热打铁,凭着多年跑销售的经验和伶俐的口才,在海舟市左右逢源,拉了几笔不小的生意。新开公司不到一年时间,就有十多万元的赢利。有了真金白银,工厂规模也渐渐扩大起来。

可是好景不长。三个跟随姜南影来海舟市创业的技术工人,见公司有可观的利润,提出分钱走人,要回国华老厂。姜南影想不通,因为她还要拿这笔钱继续投入,技术得升级,现在是工厂运转初期,初期就要分光利润,以后工厂还怎么运转?

当然,三个工人离开,还有另一重原因。余怀民要深度改革国华厂,所以,对一些停薪留职工人,发出最后通牒:一是彻底与国华划断关系,给一笔费用走人;二是回工厂,参加改革重组。

三个工人自然不想与工厂断绝关系,以后退休还指望着国华。因此,几种原因汇聚在一起,他们最终选择离开江南影。

姜南影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人只能同患难而不能共欢乐?利益似乎也在衡量一种人生的档次等级。见利忘义,这是许多人走不出的游戏规则。

姜南影反思着自己的言行,她并没有亏待与自己同患难的工人。公司帐目明晰,每月该发到的工资、奖金都按时发放,难道还有更深层的理由,在驱使他们闹分裂?还是利益。利益在经营过程永远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