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剑笑了:“你确定?”

云梦走过去,心里涌起深深的愧疚和疼惜,她可以想象弟弟是怎样战兢地吃饭,战兢的刷锅洗碗,然后战兢地拿起留给她的那个窝窝头一头扎到这个黑屋子里,如释重负地趴在窗台上,盯着过道,盼着她的出现。可是因为太累了,也太困了,每一次她回来,他都睡着了。

“不知道。”

“不要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妄想一步登天。你太高估了自己。和肖剑在一起,你还不配。”

他的哥哥就是名扬学校的教务主任,前两天来过这里,提起了肖剑。

“不要犹豫,不要迟疑。”肖剑何等的聪明他托起她的下巴,盯紧她。“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有爱一切都不重要。身份不重要;地位不重要;荣誉不重要;财富不重要。你是我的幸福,你是我的快乐。只要有你,一切都不重要。”

“看着我!一个千分疼惜、万分关爱的声音冲进她的耳膜。她垂下头将脸更深的埋下。

“哥!”肖影伸手去捂肖剑的嘴,肖剑一抬脸,肖影的手停在空中,继而变成拳头击着肖剑的后背。肖剑一动不动。

屋里俨然一个整洁的书房,白色的书柜,白色的座椅,白色的茶几,白色的墙纸,墙纸上白色的雪花样的贴片。这里整个就像是一个简单的白色的世界。在新买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电脑,电脑旁边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幅装裱好的一幅肖像画,画的是一个女孩正仰着脸接着雪花,画上的光线有些暗淡,很显然画的时间是黄昏时间。画上有一束光线斜照在女孩脸上,将女孩的脸清晰的显示在画面上。肖影将相框拿起来端详了一下。他不是不为任何人画肖像画吗?

肖剑轻轻地将药碗放到唇边,嗅了一下,然后,张开嘴,用嘴含了一口,将药碗放到床边柜上,接着,用手捧住云梦的脸。云梦愣神之间,肖剑已经嘴对嘴将药渡了过来。云梦想要挣脱,被肖剑扳住了,他的的唇紧紧压住云梦的唇,狠狠厮磨。几个急促的呼吸之后,才缓缓离开了。肖剑盯着云梦的眼睛低缓地说:“让我们同甘共苦可好。”说完又渡了一口给云梦,云梦早已失却了神智,不会说话,不会回答,只有她的身体在肖剑的的怀抱里瘫软战栗。肖剑的唇移到云梦的耳边,轻咬她的耳垂:‘让我们同生共死可好,今生来世,来生来世可好?”忽然,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急促,温软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而热切,他再次吻住了云梦,云梦一阵呢咛那种暧昧和温存顷刻间便扫荡了所有的失落与低沉,那相渡的动作顷刻之间便变成了激吻,没有章法,没有次序,只是带着满腔的热切纠缠在一起,不愿分开,不甘分开,顾不得思想,顾不得理开那零乱的思绪,只想融入到对方的心里,骨血里

云梦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脸,只是稍稍的点了下头。却依旧用牙齿咬着下嘴唇。

“谁知道呢,不过即使喜欢最多也只能是金屋藏娇、见不得光的地下情而已。”

“不……不是……可是您知道,隔壁是贵宾休息室,是董事长巡查时的休息室。虽然董事长不经常来,但是我们也……不敢随便动那个位置……您看……”

林峰惶恐地摸摸胸口:“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什么附身了呢,还好没事。再怼两句,给我压压惊。”

肖剑扯住她的手,拉下来,边说边笑,目光再次盯住了云梦,盯住了那双如雾的眼睛:“来,云梦,我给你们介绍下……”

“知道什么?”

云梦却没有心情研究他的表情,她的心被忽生畏怯占据,她咬住嘴唇,紧紧的盯着男孩的眼睛,好像能从那里得到力量和肯定。

“上车。”他的头罩在头盔里,他的声音不大带着一种少有的磁性。

云梦走过去心里涌起深深的疼惜,她可以想象弟弟是怎样战兢兢地吃晚饭战兢兢的刷锅洗碗战兢兢的钻到这个黑屋子里战兢兢地进入睡眠。她的心一天天的痛着痛着。她脱下外衣轻轻地盖到云哲的被子上轻轻的拍了拍,好像这样可以驱散他身上或心里的寒意。

“真的?”

“真的。”

小女孩儿低下头,嘟着小嘴冲着那伤口吹气,凉凉的,润润的,让肖剑感觉酥麻还挺舒服。。

稳了一会儿,肖剑帮小女孩儿把柴归置到一起,拿绳子捆好了。刚才捡的加上刚刚肖剑撇下的砸下来的,有一大捆。

这么一大捆,小女孩儿力气太小,根本弄不回去。肖剑决定好事做到底,他让女孩等着,自己跑到树下把画夹和画稿等收拾一下,让女孩儿拿着。他则背起那柴要给女孩送回家去。

小女孩儿开始是不肯的,可架不住肖剑会哄,一会儿便抱着画夹子蹦蹦跳跳地跟在了肖剑身后。

小女孩儿的家是单独住在村外,没有院墙,只有一圈木板做的栅栏。房子不大,房前是几棵高大的梧桐和一片新栽的梅林。一条不宽的小路穿过梅林,通进小院。

正屋的西南角是一间做饭的窝棚,里面是一口泥垒的灶台,灶台前,散落着几根干草,一堆干柴整齐地堆在栅栏一角。肖剑把柴放上去,顺便把旁边的一包引火用的枯草摆好。

小女孩儿很懂事地从厨房端来清水,拿来毛巾让肖剑洗手。她又跑进屋子拿来一瓶紫色的药水,撕了一小块棉絮,撸起袖子沾了药水准备给肖剑消毒。

这一次,肖剑把真正的伤口露出来。血痂已经被肖剑洗去了,露出红艳艳的伤口,小女孩子像小大人似的似的边擦边哄道:“不疼,不疼啊,小哥哥乖,抹完了给你买糖吃”。

一定是她经常受伤,所以擦得也像些样子。她一点点地,仔细地擦,很轻,很认真。紫药水很蛰伤口,可肖剑却并不觉得有多疼……

忽然,屋里传出一阵女人嘶哑的咳嗽声,接着是拐杖碰触地面和男人低沉焦急的询问。再然后是一声声婴儿尖亮的哭声。

“云梦,云梦,过来看孩子。”男人在屋里大声的喊了两声。

小女孩儿赶紧拧住瓶盖,对肖剑说了声对不起,便跑进屋里。一阵叽里咕噜的响声之后,屋里响起小女孩儿咿呀咿呀哄孩子的稚嫩的童音。

云梦,原来她叫云梦。

肖剑用手按住那块棉絮,凉凉的药水顺着手腕流到手心里,肖剑浑然不觉,任凭所有的感觉随着那童音高高低低地起伏。

回到家,他先去姥姥那儿打听村外的这家人。姥姥说,这家人姓云,是前两年从山里下来落户到村里的。由于不属于原住居民,没有任何的根基,经常会遭到村里人的排挤。不过,这家人很良善也很超然,两年下来倒也与世无争相安无事。几个月前,这家女人才又生了个孩子。也算儿女双全,生活圆满。

可是,就在前几天,男人前几天在路上,被村里的贾三骑着摩托撞折了腿。肖贾三仗着媳妇和村干部有一腿,愣是耍赖,连检查费都没赔。本来日子本来就拮据,这下更是……。

“他家是不是有个小女孩?”

“嗯,挺好,挺可爱的一个女孩儿,就是命不好……”

肖剑掏出手绢,放到水里,把上面的鼻涕和眼泪洗净,搭到晾衣绳上,然后,洗了个澡,这才发现水打到伤口上,真疼。

半夜,起风了,风携卷着落叶和尘土拍打着窗户。肖剑躺在床上发现晾衣绳左右摇摆,已经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他赶紧一骨碌爬起来,跑到屋外把手绢拿进来,放在床头上。

第二天,一大早,肖剑就拿着画夹子出了门,骑上他的小自行车,来到村头的土路上。这时正是村里人做饭的时间,有些农户为了省钱还是烧的木柴。腾起的烟气像是一层轻雾缭绕在空气之中。

肖剑把车子支到路边,从车筐里拿出画纸和笔靠在一棵树上画起来。

几笔下来,几间房屋的轮廓就被画了出来。他再抬头观察几秒钟,又画起来。

忽然,一声狗叫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停住画笔,拧着眉看着不远处。

不远处,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牵着一条黄色的土狗走过来。这人正是贾三,去年,他去肖剑家给当土管局长的肖名扬送礼求肖名扬办事时见过他。

贾三也看到了肖剑,远远地就向他扬手打招呼:“肖少爷,画画呢?”

要搁前天,肖剑肯定会礼貌地回上一句。可是今天,他怎么也礼貌不起来,甚至连藏起脸上的厌恶都不愿意。

贾三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僵了大概有几秒钟,大概是回想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公子哥。然后,又笑了,笑得更加欢实,也更谄媚。

肖剑实在看不下去那副嘴脸,拿起画夹子,跨上了自行车,想要离开。

贾三见肖剑不愿意答理自己,也怪无趣,尴尬地笑笑,着脸挥手道别。

那条狗却没有它主人那么有眼力见,见肖剑上车,直接就叫着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