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就像在说“午饭吃红烧肘子吧”一样轻松。

“好吧。”沈美景双手举高,一脸坦诚地道:“既然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其他的办法,但是你总得告诉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吧?无冤无仇的要这么害我,我就算浸猪笼了也不得瞑目啊。”

浣纱皱眉站在白裳旁边,听她依旧在兴致勃勃地跟人说她昨晚看见的事情。

看一眼软榻上的锦衣,美景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一瘸一拐地爬上床去休息。

围观的人相互看看,都觉得是人家家务事,上前管了说不定还吃力不讨好,于是都纷纷避开,身后这人拖着她就往旁边的巷子里走!

“你不必多想。”美景笑道:“我这人只是习惯了小心为上,毕竟银钱来之不易。”

有人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宋凉臣一愣,慌忙回头看。

已经准备好哭丧了,美景领着众人到了门口,刚准备嚎呢,结果没看见宋凉臣的棺材,倒是看见门口坐着个一身鸦青色长袍的男人,一只腿横在世子府门口,另一只蜷在胸前,一头墨未束。显得有些浪荡。手边还放着两坛子酒,双目紧闭,一看就是喝醉了。

于氏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站在旁边没吭声,表情还是万分不悦。

“我不笑话你们,我家的姨娘更多更会闹腾呢。”程北望笑道:“今天这个侍寝的日子弄错了,明天又少了谁的什么东西,一群女人闹个没完,我都看习惯了。这不?尽往世子府跑,都不想回去了。”

“好。”美景点头,她也实在是累了,关上门转身,看一眼床上酒气四溢的人,想了想。还是去软榻上睡了。

“为什么要给我做?你也想讨好我吗?”

程北望挑眉:“世子妃?”

厨房里乱七八糟的,几个大厨不见了踪影,只有两个丫鬟坐在门口调笑。见她过来,两个丫鬟连忙站起来行礼:“世子妃!”

“就是账本和金库钥匙,以后后院的开支,都由您来管。”锦衣道:“以前是在温主子手里的,昨儿爷一声吩咐,等会温主子就得把账本给您送过来。”

宋凉臣嗓音有些低哑:“关于沈氏,我恢复了她的王妃之位,明日起,尔雅将后院的账本钥匙都移交给她,顺便教她管事。”

他的面容好不清晰,她努力睁眼,却觉得眼皮好重。饶是如此,她还是费力地攀着他,企图凑近他的脸。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道:“怕是压根不是救驾,就是偷空在采药吧,这儿有人参的……”

翻过首乌山,往山下走,身后一个壮汉突然道“这边是采药的地方,那处山崖上应该有人参。”

沈美景:“……”

“好。”宋凉臣点头。玉树就去叫了丫鬟和绣娘进来。不仅穿着的衣裳得剪,要换的衣裳也得从袖子剪开,再让绣娘缝上。

沈美景明白了。燕王爷早年丧妻,他的软肋,是那已经死了多年的王妃吗?

微微一愣,宋凉臣皱眉:“说得像你知道一样,许家干女儿。”

更何况,古修容舞技真的不差,一开场下来,在三斜排舞女的遮挡之下,乍一露面。面容如隆冬之花,清傲秀丽,先就令人惊艳。而后双手在胸前画一个八字,上下立掌,复又双手伸前,平圆推手之后送胯后转身,成一手上提腕,一手胯旁摊掌。节拍踩得丝毫不差,身段也是轻柔飘逸。

“嗯,我知道,世子已经去找王爷说去了。”沈美景笑道:“只要户籍没撤销,我就还是世子妃。对吧?”

“嗯,乖。”宋凉臣嗓子有些哑:“我要休息一会儿,等会醒来。咱们就直接回世子府。”

刚要跨出门的脚僵硬在了半空,宋凉臣回头,死死地瞪着自家父王。

背后的门“呯”地一声被人踹开了,宋凉臣面无表情地跨进来,抬眼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

众人:“……”

温尔雅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妾身明白了,妾身只愿罚一月月钱,吃素三日,反思己过。”

毕竟身份特殊,又是个女人,去给人洗碗可能都不一定有人要,怎么办呢?

宋凉臣:“……”谁还能把脸卖钱的?

主院的后头有一口井,世子爷一出去,这院子里也就没其他男人了。美景做了半天思想斗争,还是将外裳脱了,只穿里头的单衣,然后打了一桶水上来,鼓足勇气往身上一淋。

刚刚还笑呢,世子爷这张脸转眼就沉了,抿唇看着程北望道:“你来找我打架的?”

这人……还真是不拘小节,要是有点骨气,怎么也该不吃了啊。

宋凉臣被她气笑了:“你是没见过钱吗?”

“还不知道你唤作什么呢,等醒来了,一定要告诉我。”嘀嘀咕咕地边整理边说话,程北望瞧着美景的脸,当真是越看越喜欢,哪怕有个疤痕,也一点不影响他看见疤痕底下完美的脸。

东西实在太重,这家布庄的撑布芯不知道是啥材料做的,死沉死沉的,洗了一下午的衣裳,就算许子衿在她前头对她伸手要抱抱,她也觉得累得要倒下了啊。

浣纱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小房间:“是在那里,你会弄么?”她可不想再增加工作量了啊!

宋凉臣板着脸道:“她以后不是世子妃了。”

他是碍着许家的面子,才没直接弄死她吧?沈美景苦笑,这世子爷一定不知道许家对她的态度,还以为她是被送来联系许家和燕王关系的?

江心月泣不成声,咬唇跟豁出去了一样,伸手就褪了自己的外袍!

温尔雅恍然点头,笑盈盈地道:“妾身明白了。”

许子衿伸手抱紧了她,修长的手指节节泛白:“抱歉,是我的错,让你受尽了苦难。”

天地之大,独留这一人,举目四顾,悲哭无声。

有江心月的阴影在前,沈美景反应极快地就将面前这人给拉住,用力一扯。

临风和宋凉臣迟疑了一瞬间,还是决定伸手去抓她。然而就是迟疑的这会儿,小白菜早就如同英勇就义的战士一样,猛地往河里扎了。

宋凉臣低了头,握着腰间挂着的一个香囊,咬紧了牙没再吭声。

燕王爷继续怒道:“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两个新娘子,一个是龙凤呈祥的盖头,一个是鸳鸯成双的盖头,这也能弄错?等本王找到是谁干的好事,定然要取了那人性命!”

锦衣道:“世子妃您脸上的伤,府里有去痕膏,效果极好,只是不知道世子爷给不给。那东西有些珍贵,每年就得一小盒子。”

婚房里依旧是一夜鱼龙舞,沈美景昏昏沉沉间睁了睁眼,外头已经是晨光熹微。身上的人吻了吻她的额头,终于在她旁边沉沉睡去了。

燕王爷正躺在孝义院的太师椅上,闭着眼睛让江心月按揉肩膀。江心月以前当真是什么都不会,但现在突然想通了,倒也跟人去学了两套按摩的手法,按得舒服了,王爷自然经常带她在身边。

“时候不早了,王爷。”江心月笑道:“也该就寝了。”

“嗯。”燕王爷缓缓睁开眼,看着她道:“今日你可开心?”

江心月一顿,笑道:“妾身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王爷开心,妾身就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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