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程北望说好来找他喝酒的,人呢?

这不,她就是端着碗去吃饭而已,背后上来一群丫鬟,硬生生将她挤到了一边,抢了她手里的饭勺,个个儿将碗里的饭添得跟小山似的高。

宋凉臣顿了顿,抿唇道:“昨日我是从都督府将你接回来的,程都督说你勾引他在先,败坏世子府的名声,你就说说该怎么办吧。”

这样好看的姑娘,他就不信自家主子没别的想法。

人生啊,真是艰难!

浣纱心里平衡了,不是她一个人会看失神,大家都一样,也就没人说她什么了。

睨着她这态度,他竟然跟着觉得有些轻松,仿佛天下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都可以笑着过去似的。

“世子说得对。”沈美景笑眯眯地道:“我被关在这里没事做,不就只有苦中作乐了么?收拾收拾房间,自己看着也舒服,何乐而不为呢?”

临风抖了抖,立马领着丫鬟出门,将门给关上了。

这多嘴的婆子又自个儿小声碎碎念:“都说寡妇是带着煞星的,难为世子爷碍着燕王爷的立场不能休她,她要是自己自尽了倒还干净,偏生还活着碍人眼。”

宁淳儿看他脸色不太好,缩了缩脖子,行了礼就飞快地退了出去。

那人一身茶白的袍子,青丝垂肩,分明是文弱书生样,却有铮铮傲骨。他时常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弹着“九霄环佩”,忆起多年前曾遇见的知音,这名琴是那知音所赠,人没了,琴还在。

锦衣站在她身侧,叹息了一声道:“主子保重。”

“凉臣!”

孟氏见状,右手擦着眼泪,左手背在身后,食指轻轻一勾。

宋凉臣下车,小心翼翼地将车里的江心月抱了出来。

脸上还有伤呢!沈美景见人走了门关了,连忙跑到镜子旁边看了看。

鸳鸯交颈,沈美景疼得喊出了声。身上的人连忙慢了下来,温柔地舔吻她的下巴脸颊,又轻柔地吻着她,小声又温柔地道:

“就是,你这一下水,咱们还用洗么?”

“做人别这么自私,自己脏就自己去洗,别害了大家。”

好像说得也挺有道理的。沈美景点点头,抱着盆子往回走了。

素衣和白裳看着她的背影,相视一笑,各自进了澡堂。浣纱在后头,看着这场景也没吭声,默不作声地跟了进去。

主院的后头有一口井,世子爷一出去,这院子里也就没其他男人了。美景做了半天思想斗争,还是将外裳脱了,只穿里头的单衣,然后打了一桶水上来,鼓足勇气往身上一淋。

太阳快下山了,这微风徐徐的,吹在湿透的身上简直是让人心神飞扬。美景打了个哆嗦,拿帕子将手臂和锁骨上的泥泞都擦了,再一点点清洗腿上的。洗了许久,才觉得味道稍微淡了点。不过一直在池子里晒太阳,皮肤有些红,微微有些疼。

也就是晒黑点弄臭点,小白菜的心肠其实还是软,没往死里折腾她。美景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淋水将单衣全部打湿,好让衣裳里头的泥也化下去。

“还没喝尽兴呢,怎么就要回来了?”程北望跟在宋凉臣后头,十分不满地道:“这才半个时辰呢,你就醉了?”

宋凉臣黑着脸道:“你要不要脸?你喝一小杯,我喝一大碗,有你这么喝的吗?”

就这半个时辰,他得喝了半坛子了,视线都模糊了,再不回来,怕是要跟程北望这疯子一样在外面出丑了。

“啊嗷嗷嗷----”

刚踏进主院呢,就听着后院里一阵惨叫,宋凉臣茫然地睁着眼看着程北望:“你听见什么了吗?”

程北望哈哈大笑,站都站不稳了:“你后院养了狼!”

宋凉臣双眼迷醉,虽然是有点走不了直线,但是他脑子还是清醒的,后院怎么可能养了狼?也许养的是大狗熊也不一定……

两个人相互扶着,临风跟在后头想扶一把都搭不上手,只能跟在后头道:“爷,那是丫鬟的声音。”

宋凉臣压根听不见临风说话,和程北望一起跌跌撞撞地就绕过主屋去后院看狗熊了。

洁白的长裙贴在身上,露出那人姣好的身段,藕臂雪白泛红,锁骨玲珑迷人。后院的水井边,那人又打了一桶水上来,从头淋到脚,冷得再次惨叫:“啊嗷嗷嗷----”

宋凉臣眯着眼,觉得眼前这场景跟在梦里似的,香艳诱人。单衣贴在身上,她的曲线一览无余,头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及腰长。

人间哪有此等绝色啊……

可是,等等,那人脸上的疤,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沈美景正牙齿打颤呢,微微一侧头,就现后院门口多了三个人。

心里一跳,她瞪大眼,连忙往水井后头一躲,脸上瞬间涨红:“你们……过来干什么?”

宋凉臣闭了闭眼,再睁开,等看清水井后头那人是谁的时候,心里一沉。

这个不知廉耻的,竟然会在院子里洗澡!

一把将旁边的程北望和临风给推了出去,宋凉臣额上青筋暴起,走过去就将人扯起来,咬牙问:“你脸皮是有多厚?后院都没个门的,你竟然敢在这里…”

沈美景哭笑不得:“谁知道你们回来得这么早?澡堂又不让我进去,我这一身淤泥,若是不洗当如何?”

脱了自己的衣裳下来披在她裸露的肩上,宋凉臣脸色难看得跟晒干的海带似的,沉声道:“去我房间里,等会让人给你打水。”

“早说啊。”美景眼泪汪汪的:“我都冷成冰了你才告诉我可以去你房间洗。”

捏了捏她的肩,想起刚刚他看见的东西,程北望大概也是看见了,手上的力道就半点没省。

“疼……”沈美景皱眉看着他:“爷喝醉了?”

气都给气清醒了好么?宋凉臣冷哼一声,没应她,推着人跌跌撞撞地往主屋走。

程北望被临风给拎到了旁边的客房,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道:“刚刚我好像看见仙女了,临风你看见没?”

临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属下什么都没看见!”

“这样啊……那就是我一个人的仙女了。”程北望笑嘻嘻地道:“等我回家去,遣散十八个姨娘,迎她一个怎么样?”

临风轻咳了一声,嘀咕道:“怕是迎不回去的。”

浣纱偷偷担了两桶热水回来,正打算去找美景呢,结果刚进主院就被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