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很安静,容世华和白楚都还没有回来,而容启锐早就有了自己独立的别墅,所以容薰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席湛,他是天之骄子啊,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这个哥哥,不一样了呢,手指轻轻点了点唇,眼波流转,再好的演技也掩盖不了偶尔流露出的轻微的恨意,有趣。

容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到自己迈出的第一步就被钱绊住了脚,不禁有些郁闷。

那些牢里辗转反侧的日日夜夜,闭上眼全都是席湛满嘴鲜血的躺自己怀里。

他的眼眶有些发红,从小到大,想要什么总有一大堆想和席家沾上关系的人巴巴的送来,唯独眼前这个人,他掏心掏肺,恨不得天天捧手心里,可是人家却不稀罕。

孙导名孙岳,当时因为要拍那部电影,害得他老婆吵着和他离了婚,带走了十几岁的孩子。

那人也是硬气,咬牙卖了新买不久的婚房,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四处给自己拉投资。

因为这段往事,成名后的孙导对自己的电影更是负责,那些有后台想进他剧组的?,他通通不买账,上级施压也是梗着脖子挺下来,久而久之就多了个“孙黄牛”的称号。

容琅想到这,突然笑出了声,他想起上辈子在剧组时,这个老人脸红脖子粗的和主演争论,双手叉腰骂人骂的忒狠。

他在那儿的一个星期,都没听到他带重样儿的。

笑了笑,可爱的老人。

说来也巧,后来投资孙导电影的就是风氏,风氏出资500万,既赚回了本,又卖给孙导一个人情。

以至于后来孙导的电影优先从风氏挑选演员,当然前提是演技他要看的上。

本来容琅对断人财路这件事挺愧疚的,但如果这个对象换成了风氏,那他心里是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啧,谁让他看风氏不顺眼呢。

应该就是这个暑假了,他想了想,孙导会天天去风氏总部拉投资,直到后来说动了风氏的某个负责人,他得争取在这之前就把孙导拉拢过来。

容琅抿了口咖啡,今天就去风氏周围转一下吧。

——

中午的阳光有些烈,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灼热烫鼻的,他找了家风氏大楼对面的冰激凌店,安静的坐着。

上辈子席湛总是嘲笑他,一个大老爷们喜欢这种东西,可尽管每次嘴上会嘲讽他几句,他却从来不会忘记回家的时候给他买份冰激凌。

那一个月,他从没断过……

想到这,容琅心里有些泛着疼,嘴里凉凉的冰激凌似乎晕开了点苦涩的味道。

那个人对他那么好,好的恨不得天天把他放嘴里含着,可他,为什么就不喜欢他呢。

——

阳光渐渐的消退了去,空气里多了丝凉意,他静静的吃完了面前的冰激凌,也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了。

孙导今天没有来,其实他心里明白,不管他有没有来,今天都没心情了。

叹了口气,结了账便离开,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悠闲的逛夜市,好像对这些东西的记忆全都过于模糊了。

牢里待了十年,心境又岂是一个沧海桑田可以描述的。

正想着事情,突然有辆车在他身旁停了下来,黑色的车窗缓缓落下。

容琅太阳穴有些疼,这个夜里也骚包的戴了墨镜的人,不是席湛又是谁。

“上车,送你回去。”

席湛有些得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他和他,就是妥妥的有缘啊。

容琅不想理他,转身打算自己走回容家,不一会儿后面便传来了开车门的声音,接着又是“碰”的一声关车门的声音。

他转头看着已经下车的某人,夜色下,那个人的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浓密的眉毛叛逆的悄悄向上扬起,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的唇紧紧抿着,深邃的眼此时一眨不眨望着他。

他突然觉得深深的无力,换作上辈子,他肯定早就甩手走人了,可是现在不行,他始终记得,他欠他一条命。

席湛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委屈,他都眼巴巴的要送他了,他还这样转身就走把自己撂在原地是什么意思。

容琅觉得那种挫败感似乎又从身体里冒了出来,看着站在眼前的席湛,叹了口气。

“走吧,不是送我吗?”

说着朝席湛的车走了过去,其实他很奇怪,席湛这种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好感到底是怎么来的。

上一世也是这样,从相遇开始就像牛皮糖一样粘着自己,不管怎么冷脸都甩不开。

再然后是自己主动去找的他,那时的席湛激动的语无伦次,紧紧的抱着他,声音沙哑着说:“容琅,我会对你好的。”

他是真的对他很好。

席湛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眉开眼笑的去为容琅开车门,那姿态,哪有半分席家二少的样子。

车里开了冷气,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容琅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这气氛似乎暧昧了些,倒是席湛一直咧着嘴,就差没往脸上贴“爷很高兴”这四个大字了。

容琅忍无可忍:“席湛,你够了!”

“我干嘛了?”席湛很无辜。

干嘛了,容琅被气笑了,他还好意思问他干嘛了,布加迪威龙生生的被开出了坦克拖拉机的感觉,制造商如果知道,只怕是要气进棺材了。

“请你尊重这辆车。”义正言辞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