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收回枪:“那你说,要怎么帮你。”

肩膀里喷出的血迅速溅射到我脸上,他和那东西离我不过半肩宽的距离,我胳膊里一沉,低头看,汪爷爷已经晕了过去。

他后退两步,有意避开了我愤怒中无所顾忌的肢体,伸手朝地上那只包的方向指了指:“先不要激动,a,看看那只包好不好。”

困惑间,录音机里沙沙一阵响,我妈妈那带着哭腔的话音再次从里头传了出来:

某些行为都是我临时起意,而不是原先策划好的,却都被他准确捕捉到了,仿佛他能预知我行踪似的。如果说是巧合,那只有梦里才有这种可能,而我是个不相信梦,更不相信梦一般巧合的人。

对方没有回答,只继续又道:“事情进展还顺利么。”

“所以他做事的时候难免有点失去理性,特别是遇到那些突发的状况。以致很容易忽略掉一些本显而易见的东西,比如那些从肉里渗出来的水,它们明显是带着毒的,因为不多久我就看到老艾的脸上、手上……凡是沾到那些液体的皮肤,都发红变肿了。”

而爸爸当时的回答令人吃惊。

十二岁时,织已在霍去病的指点下识得锦帛上全部三百四十四行文字,并开始潜心研习帛上记载的医术。一日巧治平阳公主突发的疾病,被公主认作养女,从此在府邸上下行走自如。

经他这么一问,不出片刻,我果然从楼道内飘出的那股陈旧的垃圾和油烟味里闻到一股令人微微有些恶心的味道——燃气泄露的味道。

以为他也想试试,于是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燃了,可他拿着那支烟却并没塞进自己嘴里,而是咬破手指在烟头上一淋,再将它朝我面前甩了一把,令那被血液激得滋然而生的烟熏得我一头一脸。

这男人到底是谁。

说完,他替我关上了门,而不知怎的,那张隐退在门外的笑脸令我一时愣了愣神。有点奇怪,虽然那张脸笑得一如既往的憨厚腼腆,但此时却突然让我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尸体的位置离我们并不远,之前因为一时的紧张和恐惧,我并没有好好看过它,此时循着斐特拉曼的视线再次望去,不仅立时吃了一惊,还发现了一些之前完全没有被我注意到过的东西。

唯一能做的就是期望这扇门足够牢固,因为如果之前博物馆主楼的爆炸是因外面那个‘人’而起,那么,‘他’肯定除了枪以外还带有炸药。而这扇门是五十年代时建造的,那个时候一般的炸弹可能基本都对它没有办法,但现在,那就很难说了,这‘人’带的武器很显然是军用装备,破坏力恐怕难以估计……

甚至这个人连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属都没有。小钱说,无论是学校资料还是博物馆的资料,易登的家庭成员一栏里始终是空白的,没有任何文件里提到过他的家人。易登是个孤儿,一个应该在很早的时候就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孤儿。

“那对于你们来说可就增加麻烦了,一小时的时间可以发生任何事。”

“这是什么。”将杯子递给我后,他问我。

我近乎石化地站定脚步。

他笑笑:“很明智的做法。”

“文字?”

周围人立刻都被他的举动给惊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忙跳起来伸手去拉他,谁知刚抓到他手臂,他突然转身用力一扯,反将那人一把扯进了火里!

然而开挖工作比他们想象中要艰难。

“我不知道你们那边究竟派了多少人过来,你之后,还会再有其他人过来找我么。”

果然人强到一定的程度,必然就会被以某种方式所抑制的么,不然,那就同神真的没什么区别了。

我用力拉上了窗帘。

突然一些黑色的东西从他鼻子里喷了出来。

“斐特拉曼?”我叫了他一声。

见状斐特拉曼松开手将床单朝我丢了过来,把我整个人包裹在里面。我牙齿咯咯作响,床单里没有丝毫温度,因而令我冷得更加厉害,这感觉让我再次呕吐了起来,扒在床沿吐得眼泪模糊,可是吐出来的东西却很少,全是些粘液和一些粉红色的泡沫。

“小的那个是你?”

看着他们直到消失,我才回了句:“是很长。”

小默罕默德总是说,我胆子大到猖獗,但他并不知道的是,有时候,我其实胆小到无能。想到这儿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我把随身带来的花束放到门口的地上,转身离开。

事实也确是如此,直到最后一口烟吸完,空荡荡的马路上仍没有经过任何一辆车,于是放弃等待,我丢下烟头站起身,随便找了个方向朝前走去。

她怔了怔。有点茫然地朝我看看,又很快将目光转向边上那个男人,他在一旁看着我,不知为什么忽然嘴角一扬,对我道:“你是那女人的什么人。”

怔忡间,听见小默罕默德再次问我:“他的锁怎么解了,a?是谁干的??”我摇摇头推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是我。”

思维又怎样,在别人脑子里又怎样。我他妈的是真真实实感觉着这种慢慢逼近过来的死亡啊!!

祷文来自死亡之书,我曾经翻阅过一部仿造得极其优质的拓本。但奇怪的是她所念的每一句我都没从那部拓本里见到过,正因此而狐疑,突然听见有人道:“艾伊塔大人,请问您祝祷的内容是什么?”

“不。只是因为它们会让我想起一些我想忘记的东西。”

这句话一出,地上悉索一阵响动。

也因为她这身美丽的衣服,所以显得她身体特别漂亮。

我语塞。无话可说,只能也给自己点了支烟,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你神经。”

这里的人之所以称娭毑为巫医,是因为她会用一些不属于正轨医学范畴里的方法,替别人治病。

这句话令他微微皱了皱眉。“我不太喜欢听你用谈生意的口吻同我说话,亲爱的。”

我笑了笑,把自己血淋淋的手朝裤子上用力擦了擦:“知道么,迄今为止我一直以为这种东西是他妈的鬼扯。”

“记得什么?”我追问。

他仍和之前一样坐在地上,蔚蓝色眼睛平静无波地望着我俩。整个实验室被那些沙人弄得像片战场,他却仿佛待在另一个空间似的,沙人破门而入刹那掀起的门和桌子没有一件影响到他,它们在离他几步开外的地方撞碎,并且落在地上,很整齐地形成一道半圆形弧度。

“可是她还能站起来,并且一直追你到外面。”

“我们跑不过那东西的速度。”又朝后视镜里看了几眼,小默罕默德皱着眉对我道。

这地方就像个小型博物馆,什么年代的古物都有一些,虽然大部分都不怎么值钱。但细看一遍,却只是以十九王朝之后的东西为主。十八王朝以前的东西就属于稀缺品了,老默罕默德这样谨慎,必然不会把有价值的东西那么随便放在这种唾手可得的地方。

只是这个线索该怎样利用,我却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鬼东西极其暴戾,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性,我随时会被他撕成两半。

这话令我一愣。

古埃及人笃信,死后他们将会在另一个世界重获新生,所以他们将自己的尸体制成木乃伊,以令自己的身体永世不朽。但“永恒”之室的出现令他们的这种文化在短时间里曾经遭到过一定的冲击。

那东西是面镜子。

“不然你说怎么解释。”

他看上去仍睡得很沉,不知道几时才会醒过来,当然,我也不能确定他究竟是真睡还是在假寐。“正如我和你说过,我要同别人做一笔交易,但交易的东西很昂贵,并且存在着某些不太稳定的因素,我不确定这个交易能否守信并且安全地进行,所以……”

“所以你希望我能参与这笔交易的进行过程?”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