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被这些问题搞得有点混乱的时候,祭祀开始了。

壁画采用了大量的红色和黑色,以此画出了许多连续的大规模祭祀的场面,这不禁令我想起36号坑墓墓室里的某处情景,两者所描绘的东西极其相似,充斥着神像和某种祭祀场景,但不知道究竟是针对什么而刻画的。

从胸口,到腰,很慢的抹了一道直线,再收回。

再往前走,眼前再次出现一扇门。

到它面前蹲下,用剪刀戳开了绳子和布料,然后将它用力扯了开来。于是里头那张被包裹了很久的脸出现在了我俩眼前,那张蜡黄的、干枯的脸。

他想了想,道:“这里让我想起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娭毑。”被小默罕默德扶着走进门,我叫了她一声。

继而他一愣,一把捉住了我的下颚:“见鬼,你被谁打成这个样子。”

“我想你在进入我墓室大门的那天,应该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

因为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我竟然能听懂这木乃伊在对自己说些什么,而不可思议是,他说的话听起来竟然好像是中文。

一想到这个,背部又开始痒了起来,我靠在墙上蹭了蹭,一边把子弹推上了膛。

“这么严重?”

“shit……”扯掉眼镜,小默罕默德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汗:“如果它们进来会怎么样。”

直到目送她肥硕的身影消失在外间的毛挂毯外,我才掀开地板,踩着通往地下室的台阶爬了下去。

他死得那样惨,而他拼死揣着这些照片来见我,只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些照片么?

“你调查我?”

那里头全是我从成人用品店里买来的东西,我翻了翻,从里面找出了两副手铐。回到木乃伊身边一副将他反手铐住,一副铐住了他两只脚。随后再回到密封舱前,从那堆袋子里找出了一个金属圈。

“巴塔里瓦卡,埃洛达,哈卡塔里姆瓦拉。”抽完后他对我道。

他毫无反应,尽管那张脸始终朝着我的方向。

“不单纯?”

也许谜底就在这只包里,那里头到底会是什么。

下意识飞快地从衣兜里掏出那把裴利安给我的“沙漠勇士”,我对着它没头没脑一通扫射,那把枪特殊质地的子弹从那东西身体上直穿而过,随着扑扑一阵闷响,无数团沙粒烟雾似的被子弹掀起,然后在风里迅速瓦解。

门外扑面而来的风令我一阵哆嗦。沙漠的夜黑得厉害也冷得厉害,我有点后悔自己为了地方那老头而把车停得那么远,现在我不得不摸黑走上那么多的路去取我的车,上帝保佑我不要被黑暗冲昏了头,在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走岔了路。

一边说,一边朝密封舱的方向指了指。我朝那方向看了一眼没吭声。

“难道不是。”手势加重,他扯开了我的上衣,那里自肩膀到胸口有一大片被踢出来的淤肿。“那天晚上那个金头发的男人呢,你也让他搞你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

想着,视线掠过那具木乃伊的眼睛,我脑子里忽然有个念头闪了下。“小默罕,你说,中王朝时期埃及人里出现蓝眼睛的白种人可能性多大?”

意识到这点,我不由得想起之前在监视器里看到的一幕。

砰!

周围顿时静了下来。

“没错。”

这才看清楚那压在我身上的东西是什么。

“从这里出去整条路都堵住了,本来想把车开出去碰碰运气,谁知道才五分钟就给僵在卡塔西尔的书店那儿了,我只能走回来。不知道光靠那点盐水会不会有问题。”说着他朝密封舱了看了一眼。这具木乃伊的出现显然令他充满了某种激情,我从没见他眼神这么亮过,好像刚刚发现了一座金矿。

“嘶……”就在小默罕默德转身把那团东西丢进盘子里的时候,我听见那具木乃伊大张着的嘴里发出这么一种怪声。

而沿着这处伤痕,一直到腕部以下,两条血管很清晰地凸显在手腕干皱的皮肤上,苍劲有力,雕刻般给人一种视觉的弹性。

这真令人不敢置信。通常这些东西在人死后不久就会开始腐化,因为它们的构造材料。除非将它们浸泡在福尔马林里面,才能让它们保持长时间的不腐败,而那具木乃伊的肚子干瘪的程度充分说明了它并不是一个变相福尔马林、或者别的什么防腐剂的容器。

“过来。”见到是我,他有些游离的神情看起来振奋了一些,甚至有些兴奋。手朝我招了招,一边将位子让给了我。

“对。”声音好听的人难免勾起人交谈的欲望,所以我回答了他。

它静静躺在那儿,两眼深陷在眼眶里,薄薄的一层皮覆盖着眼球,看起来似乎没有完全腐烂。眼皮上清晰可见一排睫毛,很密很完整,在空调流动的冷风里微微颤抖,好像随时会睁开一般。这想法似乎有点吓人,因为我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于是忍不住又朝嘴里灌了一大口酒,趁着酒精的味道还没有在嘴里消散,我收拾完东西离开了实验室。

“因为它臭了,而且有点湿。”将那条手臂抬起,再松开手。手臂并不像枯枝一样直直掉落,而是有些柔软地划了道弧:“这样一种尸体完全没有收藏价值,为了快点出手,所以编造了诸如36号坑墓之类的说法,其实因为你心知肚明,它目前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博物馆的尸体解剖台。”

“是不是吉萨区那个挖到了又消失掉的坟墓。”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我问。

这一点似乎对于考古界是个讽刺。

我立刻朝那方向抓了过去。

“啪!”随即脸上火辣辣一阵疼,我被一巴掌扇得一下子滚从棺材上滚了下去。

落地瞬间眼前突然一片雪亮,刺得我眼睛一阵发疼,忙伸手遮了遮,直到眼睛适应这光线,我看到了面前一道布满了蜘蛛网的窗。

窗下一张陈旧的竹榻,上面端坐着一具活着的尸体。他盘腿坐在那上面低头看着我,两手微微朝下垂着,手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黑漆漆两团小小的东西,好像两只肥硕的老鼠。

“那些经历愉快么。”见我清醒,他问我。“那些你施加于我的美好的经历。”

我抹掉了嘴角渗出来的血,朝他笑笑:“先放了它们再说。”

“跟我谈条件?”他也朝我笑了笑,虽然那笑容僵硬得几乎看不清楚。然后抬起手,手指微微用力收拢。

“唧!”两只黑老鼠似的东西同时在他手里发出一声尖叫。

我猛地跳了起来朝他扑过去:“住手!!”

但没来得及碰到他身体,被他一脚又踹倒在了地上。那一番可怕的经历令我神经变得有点迟钝,摸了摸被他踢得有点发闷的胸口,我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要动它们。”

“你在乎这些东西?”

“是的。”

“因为他们和你一样肮脏是么。”

他的话令我忍不住再笑:“斐特拉曼,无论我和那个女人有多像,我不是她,真的不是。”

“是么。“这话令他朝我看了看,随即扬起手,修长漂亮的手指再次猛地一收。

“住手!!给我他妈的住手!!!”再次猛地朝他扑了过去,我厉声道。“它们是那个老人死去很久的孩子!!”

这次他没有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