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好像一卷地毯,但只要细看,不难发现它表面那层浅浅的起伏,一上一下,正规律而持续地进行着。

回头看到他走到门槛前坐了下来,我不理睬他,他也不说话,只耐心等我抽掉半支烟,然后用脚碰了碰我的凳子。

推开虚掩的木板门,番薯味更浓了点。

我苦笑。朝等在人圈外的小默罕默德打了个手势,他扛起地上那一大包东西,跟着我一起进了酒吧的办公室。

而他枯槁的脸和身体却是‘枯竭’最实际的体现,因而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就仿佛是种讽刺,讽刺般地让我亲眼目睹:我将死于枯竭,而他在枯竭中得到重生。

“什么运气?”

这是显而易见的,但光是知道这点我们又能怎么办。

“你真不了解女人,小默涵。”

那张脸几乎整个儿贴在了窗玻璃上,玻璃因此发出些细细碎碎的声响,那都是它脸上的沙粒在上面磨出来的声音。它的一只手同原来车窗上那只手缠在了一起,所以那只手变得更加粗壮,它们高高扬在半空,然后猛地朝下砸向车窗。

“他好几天没有回来了,”一边在我身后跟着,她一边对我道:“你最近有见到过他么。”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当初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令这位法老王仓促死亡又被埋进了这个一无所有的墓穴里,并且还被压上了“苍龙压宝鼎”这件只有中国才可能出现的东西?

他拍拍手重新朝我走了过来。

他没有任何反应。

那一下几乎令我左耳完全丧失听觉,不过总算让我又再度恢复了视觉。耳朵里一片嗡嗡作响,我模模糊糊看到这个活尸正抬头望着我,或者说观察着我,用他那双漂亮的,但感觉不出一点温度的眼睛。

刚走进门那木乃伊立刻将脸转向了我,似乎真能看到我一样。

“是陪葬么,”一旁小默罕默德陷入了他的猜测。“一次性用这么多活人做陪葬,倒是少见得很。”

他们之间必然有联系,这是肯定的,但到底是种什么样的联系。而老默罕默德在死之前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造成他被这种怪物追杀,直至死亡?

来不及投以更多的惊诧,我拔腿朝门外跑了出去,却不料被门外扑面而来一阵风吹得一个踉跄。好容易站稳了脚步,头一抬,一看那幽灵似的东西竟然已经在我身边了。

老头让我整整等了十二个小时,却仍旧没有出现。他姥姥的,他最好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不然在他出现后,我想我可能会把他变成一具尸体。

这句话令我忍不住嗤笑:“你傻?我跟他做过多少笔交易,桩桩都可以把我同他联系到一块儿去,你要我怎么想。”

“居然没把你的肋骨给打断,你的命的确蛮大。”他语气带着嘲弄,而我笑不出来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由着他用他那双粗糙的手在我伤口处上上下下抹着药油,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你是怎么跟那种人搞上的。”然后听见他问我。

对方迟到,想电话找人却找不到人,并且关键在于,我还不能因为这种状况就说走便走。走那么多路,那么狼狈地跑到这里,又等了那么久,我可不愿意就这么一无所获地回去。

“为什么?”我问他。他耸耸肩:“这我怎么知道,我只不过随便说说,当年发生过什么,他身上到底存在了多少未知的秘密,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经历了和我的一番追斗后,它身体很多地方出现了状况,比如之前提到的蜕皮和裂痕。腰和关节处尤其严重,几乎是惨不忍睹。这种状况如果要换成语言来形容的话,那,就好象我们中秋吃的苏式月饼,它本来完美的皮,在被人咬了一口之后,就开始大面积脱落。现在这具木乃伊皮肤上的状况就是如此。我试着给它剥除了一些,但更多的仍粘连着它的身体,我不敢硬来,怕一不小心造成大面积损伤。

迅速拉第一格抽屉我朝里头一阵摸索,但里头除了纸什么也没有。赶紧拉开第二格,谁知手还没来得及伸进去,我脚脖子上突然骤地一紧,继而一股巨大的力量扯着我就往外拖。

刚靠近桌子,舱门口一道黑影划过,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头无声无息地跑了出来。这让我差点惊叫出声。忙捂住自己的嘴朝桌子那里直扑过去,确切地讲,是朝着那张桌子上方总电闸的方向。

“这就是为什么你用力给它做急救的时候没有把它脆弱的肋骨给压断。同样的力道作用在一般的木乃伊身上,只怕这地方早就碎了,但它却不会。”

好大的力道……

“是的。没想到是‘哈瓦日’,北非最强的沙漠风暴,周期很长,破坏力惊人,”一边说一边从衣服里抖出一大片黄沙,这或多或少让我见识了这场沙尘暴的威力。“你来这里到现在还没遇见过吧。”

这本是用来吸收手术中病人喉咙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的液体时用的,买来至今始终没有动用过,因为完全没有必要。没想到这会儿却派上了用场,在一具木乃伊身上。只是吸收起来有点困难,我想是因为那些东西太干的缘故。机器轰鸣了半天什么东西也没能吸上来,小默罕默德不得不用捻子塞进木乃伊的喉咙,将里头的东西一点点捣碎,这才被机器哗啦一声吸了出来。

他点点头表示听到了,一边锁上外间的大门,换上衣服快步跟了进来。

结果出来令他吃惊。因为那些内脏历经千年完全没有腐坏,在他给我看的打印图像里,可以清楚看到这个事实。

他正低头在显微镜前看着什么,很专注,以致我问他他都没有反应。

于是我不由自主也朝他笑了笑,嘴里的烟因此吹到了他的脸上,不知道是否不太礼貌。

我一直很喜欢这种冠,自从我在纳菲尔蒂迪的头像上第一次见到它之后,就对它有一种病态的迷恋。但这种美丽的王冠带给其拥有者的压力也是蛮大的,当然,这种压力却方便了我们这类人在现代对它们主人所进行的识别。

“你一定急着把它出手,是么老默罕。”捏了捏尸体的手臂,我抬头望向那老头。他在短暂的等待里看起来似乎已经有点不耐烦。

它曾经同我要找的那具木乃伊有相当大的联系,因为有传言,它就是法老王斐特拉曼二世几千年来一直都没有被世人寻找到的坟墓。

直到现今戒指出土,证明法老王的坟墓及其木乃伊,应该也真的已经被发现并且出土了,虽然至今市面上依旧没有任何关于它们的消息。

这问题恐怕没人能回答,因为就连孪生子,只怕也无法达到这样相似的程度。我看着这张脸,就好象面对着一面镜子,唯一不同的,是她脸上化着很精致的妆,黑色、金色和孔雀绿……漂亮的颜色,但我从来没想象过它们组合在我眼睛上会是种什么样子。

它们看起来很绚丽,所以“我”用手指掩盖住了它们,这动作令她再次笑了起来,于是“我”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那瞬间我有种强烈的想要吐的感觉。

自己同自己接吻的感觉是什么,我大概是尝过这感觉的第一人,甚至可以清楚感觉到那两片嘴唇的柔软,和上面唇膏的甘甜。这种感觉令我发疯,可是她看起来却很享受。

视线穿过“我”的手指,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一种熟悉的东西,我知道那东西叫渴望。它因“我”的嘴唇而在她眼里蠢蠢欲动,潮水般起伏,暗涌,并且渐渐的从它最深处隐约折射出一个人影。

那人有双蓝得像海水一样剔透的眼睛。

长长的头发低垂着,遮住了他脸上的轮廓。那把同样漆黑色的光滑而美丽的头发,它们在阳光下折射着金子般的光,丝丝缕缕,被四周的风扬起,又散落……

再想看得更清楚些,“我”却将眼睛闭上了,身体往前一倾,她的身体被“我”压在了围栏上。

手指沿着她身体触摸着她每一根起伏的线条,于是我第一次知道,男人触摸女人身体时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他们更直观地感受到女人身体的柔软,并且因此而亢奋。因而在将她上衣扯开后,“我”将她身体压得更紧,一种急迫的力量从“我”□涌了出来,需要找个缺口去穿透,去发泄,这缺口就在身下那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身上,她的柔软承受着“我”的坚硬,并且因此轻轻发出阵□。

shit,这声音我无比的熟悉,每次当斐利安用这样的姿势压迫在我身上的时候,无论无意还是有意,我都喜欢贴着他的耳垂,对他叹出这样的声音。

这声音会令他变得愈发有力,却似乎对“我”也起着同样的作用,甚至我开始感觉到疼痛起来,一种被柔软和□所触发出来的,无法立刻得到宣泄而导致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