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是说的气话吧？”张妈妈含笑轻问，“谁不知道您可是个恩怨分明的。”
紫菱看着面前这一唱一和的两人，眉眼缓缓拧起，看着紫苑，眼底也没有先前的亲近，脸色也不是很好，“多谢两位姐姐的提点，紫菱一定会洁身自好，不被卷入是非之中。”
紫菱就放心的点了点头，“那就好，我虽然自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在每日窝在床上心里还是惦念着三姐，她虽然长我几岁，可平素疏于运动，体魄不一定有我好。现在得知她恢复的不错，那我也就可以放下心来。”
紫苑含笑先谢过，“如果麻烦就算了，反正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妹妹那里有，顺手抄一份给我倒也使得。”
言外之意，是不是说，拨到五小姐这里，是没有油水可捞，没有前途可言的？紫苑如此揣测着这些说话行事都很明谨慎的婆子的话，无风不起浪，杨妈妈这是在说给谁听呢？
“二爷的字写的还想以前那样的好，是妾身轻敌了……”赵姨娘有点激动，轻轻的笑着突然转过脸来，光洁的额头碰到了他英挺的鼻尖。
顾氏脸色微白，嗫嚅着，“都是妾身的女儿……”
“陶妈妈，这几日你就帮我多打探一下文家那边的动静吧！”紫菱突然道，陶妈妈讶异看着紫菱，嘴角动了动，但还是说道：“老奴看，七小姐这几日还是不要有所动静，这会子节骨眼上，最好不要生事，反正，二爷和太太都已经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了，府里现在都不敢有人说起。”
“好了，你过去叫门吧。”紫苑轻声吩咐春暖，春暖赶紧小心翼翼上前，紫苑拿了块丝帕放在嘴角轻轻点拭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顾氏笑容有点冷，“你是妹妹，自然也要去探望，不过，紫衫年纪比你们都大些，恢复和自我调节的能力当然也要更好，无须你们这些妹妹太多的心。”
躲在外面的紫苑暗自冷笑，文轻羽自以为敷衍小女孩的本领了不得，一个紫衫被他哄得温柔腼腆，柔情四溢，一个紫菱，也被她哄得乖巧听话，殊不知，紫菱可没有那么单纯。
紫菱在抄手游廊下极快的走着，紧绷的脸上笑意全无，目中一片怒火。青萍小声的劝阻，“小姐，您消消火，身子是自己的，气坏了可不值得。”
“你是说，让人假扮小姐到床上去躺着？”默语问。
老太太没有说话，轻叹了口气，目光在那一排孙女里扫过，有一刹那的走神。
“春兰，春兰……”老太太一连叫了两声，春兰才反应过来，忙地羞愧的低下头，带着文轻羽入座。
老太太笑容当即僵在脸上，神情复杂的看了眼那被自己拽在手心的汗巾子，眉眼缓缓皱起来。
“找你的？”紫苑侧目看着他，他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紫衫蹙眉，“我这会子突然又想了。”然后也不跟亲戚小姐们打声招呼，一声不响的走了，默语无奈，只得跟那边一头雾水的亲戚小姐们一一赔笑，然后提着步伐小跑追去。
老太太一听，立时笑容更甚，忙地打发了丫鬟去请。旁边的紫菱几位小姐听闻，更是大乐，就连清清冷冷的紫衫，都忍不住朝着门口的地方多看了几眼，紫玉紫菱还有大房的四小姐紫诺更是翘首企盼。
凌玉棠很专注的作画，微垂下眼，眉目清朗，鼻梁挺直，嘴边含着笑。偶尔会微微蹙眉，但很快又会舒展开，手中的毛笔挥洒自如，姿态无比的高洁。
紫苑随着凌玉棠的目光望过去，山坡的另一侧，还有一座院子，院子里栽种的全是梅花。
紫苑点头，“多谢二叔关心。”
凌玉棠微笑着摆了摆手，“我是大人，怎么能像小孩子一样总吃零嘴和甜食呢？不过，在家的时候偶尔也吃一点，但不多，说起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非常喜欢的，经常吃到牙痛，总被二哥和莲卿笑话。”
紫衫拖着腮坐在那里，细挑的眼睛在灯下闪着亮光，若有所思。
紫苑微笑着大量紫菱屋里的摆饰，没有说话。
紫苑故意没有拦着春暖。
紫苑面色平静，“那你借了吗？”
正所谓，,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美人罗衫褪，芙蓉帐内春光好。
提及往事，素锦垂下了头，脸颊刷地红了，嗫嚅着：“太太，奴婢真的很感激……”
赵姨娘头也没回，只朝紫衫摆了摆手，“三小姐慢走。”
紫苑说的真挚，笑容纯真，花开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五小姐，良久，才重重点了点头。
杏花一脸焦急，“六小姐，那可是去年你过生日二太太赏你的，掉了可不好。奴婢这就去找。”
翌日，飘着小雪，紫苑早膳后去给顾氏请安，还没进门的时候，就听见里面有管事的媳妇在跟顾氏回禀寿桃的事情，紫苑在门口廊下站了一会，抬头望着头顶灰蒙蒙天空那些袅袅落下的雪花出神。
凌玉棠怔了一下，随即点头，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不合你心意呢！”
翠墨受宠若惊的笑着谦虚，“五小姐这是笑话奴婢呢，奴婢的绣功在凌府可是排名最后面的。就连太太也常说我手拙。”
方姨娘含笑不语，目光还在紫苑身上打转。紫苑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走回顾氏身后，和紫菱并排站在一起。
“静茹，说话主意分寸。”凌玉棠沉声提醒，“秦蓁她是受了娘和我的托付掌管这个家，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么说她就是你的不对！歇了画笔，不就是买几筐炭吗，这钱我来出！”
凌玉棠的情绪好像被调回小时候，喝着茶，目光神往中带着淡淡忧伤，继续回忆：“我放爆仗，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怕，却只有一个人不怕。竟然还敢为了其他吓哭的丫鬟站出来跟我理论，想想真是有意思。”
凌玉棠晚间回了府，顾氏并不在屋子里，素锦回话道是顾氏去了老太太屋里。
紫苑微微点头，目光瞥向顾氏。
紫苑再次点头，放下帘子，陶妈妈这才步出内室。
紫苑看了眼这屋子里新增的摆饰，想起昨夜凌玉棠临走时那目光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今早二婶就送了家具和摆饰来，而后又装了秋千架子。
这上半夜还好好的谱曲，怎么下半夜就一病不起了？顾氏嘴角抽了抽，眼底掠过一丝冷笑。
凌玉棠进屋的时候，顾氏正端身坐在暖炕上，素锦，素艳立于一旁，暖炕上的小矮桌面，银盘里的蜡烛燃烧正旺，顾氏低垂着眉眼，面容娴静，手中捧着一只锦袜，飞针走线间那袜子上一只彩色蝴蝶展翅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