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深吸了口气,眉眼还是蹙着,若有所思。

青萍自然是婉言的拒绝,紫菱打了她一巴掌,狠厉的骂声源源不断。陶妈妈的劝慰声,青藕的劝慰声,还有青萍的哭声,更显杂乱。

紫苑听话的点头,“二婶放心,我一定多陪着七妹妹。”犹豫了下,紫苑又问道:“那三姐姐那里?”

紫菱目光在文轻羽和紫衫身上略作徘徊,换了一副忧伤的神情,“表哥,紫菱什么都听你的,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的。不过,紫菱要表哥答应紫菱三个愿望。”

陶妈妈诶了一声,赶紧出门追随七小姐紫菱而去,顾氏微微颚首,起身朝着老太太座前走去。

紫衫又瞪了一眼默语,“既然你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那你就不要跟我去!”默语被紫衫这么一呵斥,赶紧去帮紫衫穿衣服。默言还僵在那里,脸上又焦又急。

紫衫面有愧色,低声道:“是孙女不孝,让祖母忧心。”

“少爷,您就放心吧,小的什么时候误过您的事儿?”小厮嬉皮笑脸道。

“娘,这是紫苑献给您老的寿礼,是她心准备了大半个月,她以前应该没怎么学习针线,我看她满手都被刺破了不少,却还是坚持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紫苑再次蹙了蹙眉,她想起以前高中时在走廊拦住去路然后热情做介绍的男生。

默语惊讶,“小姐不是不爱听戏么?”

紫苑也就随着她们去猜想,不做解释。只要自己心里明白就成。

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笔尖在纸上摩挲而过的细微沙沙声,赵管事端了热茶进来,又将那炉子里的火挑的更旺,麻利快捷,然后很快退出去,没有什么声响。

紫苑跟在凌玉棠的身后,朝着他说的地方走去。鹅毛大雪还在沸沸扬扬的下,天地间一片苍茫。雪地里留下一串大大的脚印,紫苑踩着凌玉棠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朝着走去,他不时回头微笑着看她,神情温和,笑容如人间的四月天。

凌玉棠怔怔看着紫苑眼底流露出的一丝倔强,不由莞尔,“好好好,那你就自己亲力亲为吧,不过,也要注意休息,别熬坏了身子,不然,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是拔丝冬瓜糖,你吃吃看味道可好。”他笑眯眯的看着紫苑。

默语就半是忧伤半是喜悦的揶揄,“谁让太太这么器重我们小姐,送了那样昂贵的寿辰礼物,真是给我们出了个大难题。”

紫苑看着青萍和青藕吃力的搬那绣架,跟紫菱道:“我原还想着然春暖也去搭把手的,却又想起她刚才在廊下跟一个婆子撞到了一起,弄痛了胳膊。”

春暖也连声附和,“五小姐说的对,奴婢并无大碍,再说了那个老婆子也并非七小姐院子里的人,她是三小姐院子里的。”

紫苑在窗前站了一会就回来了,离开书桌来到外室逗那一对小兔子玩耍。

灯光下,顾氏面色粉红,波光微转,朱唇亲启间,呢喃细语,“爷,妾身还想为你添个儿子……”如此娇妍姿态,凌玉棠看着,不由怦然心动。当下便抱了顾氏起身,疾步朝着床榻走去,身后帐幔层层落下。

素锦笑着劝慰顾氏,“不管是明枪还是暗箭,在我们太太眼皮子低下唉,那些小伎俩都无处遁形。更何况,七小姐那样聪颖机灵的一个人,想必不需太太心,再说了,现在来了跟七小姐要好的五小姐,七小姐更是如虎添翼。”

紫衫皱眉瞟了眼赵姨娘,僵硬转过身,咬咬唇,“姨娘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先告辞了。”

花开弯了弯眉角,笑容憨厚,“奴婢为小姐分忧,是分内之事,小姐何必挂于口上,这会折杀奴婢的。”

紫玉温顺的点头,自顾走了,走了没几步,紫玉回头朝着紫衫消失的方向张望,目光闪烁,突然捏着空荡荡的耳垂跟身边的丫鬟杏花道:“咦,我的耳钉怎么少了一只?”

借故闲聊了些别的话题,然后将话题又转到过年的事情上来,大户之家但凡逢年过节,举家上下最喜欢的就是发月例领赏赐,说到这些就不得不谈及等级位份。

紫苑就又笑着道:“每日闲来无事,都会让她们陪我出去荡会秋千,今日恰好有风,所以就没有出去。”

韩姨娘离去后,好戏结束,紫苑赶紧找了个借口跟顾氏告辞,顾氏微微点头,留了紫菱说话。

不动声色的微微后退两步,避开方姨娘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只淡淡道:“紫苑是晚辈,姨娘请坐着说话。”

凌玉棠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双臂却将她箍的更紧了几分,轻声的哄着,“好好好,你怎么说都成,这么晚了,屋子里又没有生火,墨汁都快凝冻了,明儿再画吧!”

顾氏打发了屋里的丫鬟去外室伺候,屋里就留了自己和凌玉棠,顾氏认真的听。

“主子,您这又是何必呢?大丈夫能屈能伸,您难道就不能服一回软?先把炭火这个事情解决了也好啊。”

紫菱见紫苑无意间抬头瞟了眼窗外,紫菱就凑在紫苑耳畔压低嗓音道:“白芷是赵姨娘跟前的大丫鬟。”

一句话,把屋里人都逗笑了,紫菱也忍不住笑了,还是嘟着嘴,“五姐姐也跟着打趣我不是?我只想跟你好好说说话,这么多人站着看着,我哪开的了口?”

凌玉棠的交代?

外间值夜的素锦正满脸怒色的跟人争执,虽然已经将声音压倒极轻,可是在这安静的夜晚,却还是那么的清晰。

紫苑洗漱完毕就站起身亲自走向箱笼,喊了花开过来帮忙开箱子,笑着道:“好东西更应该慎用,回头等到重大的节日我再拿出来,也算没有亵渎七妹妹的一片心意。”

深吸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紫苑的面前,背在身后的大手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伸出,着紫苑的头,掌心温暖,声音亲切中带着怜惜,“年前这段时日,只能暂且委屈你了。”

凌玉棠又问到孩子们的情况,顾氏就一一回答,然后提到了紫苑,“……自家骨早晚都要在一起亲近,我瞅着紫苑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吩咐了厨房开了桌宴席,让孩子们都聚在一起好好亲近,我在场,她们势必放不开,所以就回来了……”

二婶就道:“这是老九老十。”然后又教那两个小男孩,“来的时候,母亲是怎么教你们的?”

过了几日,二婶再过来探望紫苑,果真领过来几个跟紫苑相差无几的孩子。

大太太一番说笑把周围的人都逗得笑起来,张妈妈掩着嘴,心道这两位太太真是截然不同的人,一个温吞,一个刁钻,随便说句玩笑话也能一箭双雕,既能打压该打压的人,又能抬捧该抬捧的人。

老太太也笑眯眯看着自己身前的大媳妇,眉眼里都是笑意。

一口水呛在喉间,昏迷中的人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并且,这一番咳嗽,昏睡了七天的她终于睁开了眼睛,醒过来的第一句话还是,“水,给我水……”

赵姨娘练字练得很入神,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帘下方洒下一片淡淡的影,琼鼻孤挺,粉唇轻抿,清丽的脸上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孤美。

凌玉棠站在那里看了她好一会,都没有察觉,直到他轻轻咳了一声,她这才抬起眼来,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诧,还有一抹惊喜。

“二爷,您何时来的?”赵姨娘拿着毛笔站在书桌后面,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睨了眼凌玉棠身后,“白芷呢,怎么也不见她?刚还在这里伺候着呢,”

凌玉棠很诧异赵姨娘今天的反应,跟自己心里设想的天差地别。不顾,这样的她,倒很是让他觉着欢喜,尤其是她的浅笑,对他而言是极其奢侈的。不像以前那几次,都是一副拒他千里之外的清冷模样。

先前的烦躁一扫而空,他脚步轻快的走过去,看着书桌上那几行洋洋洒洒的诗词,眉眼含笑,“几日不见,静茹你的笔墨又有进。”

赵姨娘淡淡抿了抿唇,看着凌玉棠,语音雅静,“二爷这是真心夸赞妾身,还是排揎妾身呢?”

凌玉棠微微一笑,握住她薄凉的手,“我是真心夸赞你。”

赵姨娘拿眼睃了眼凌玉棠,那目光中闪过一丝娇嗔,反手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从笔架上重新取了一支毛笔沾了墨,搁在凌玉棠的指间,“以前我做你书房丫鬟的时候,没少见你舞文弄墨,现在官做大了,什么文书信函之类的都有专员给你撰写,这手是不是越发的疏懒了?好歹也写几个字,让静茹一睹二爷的昔日风采?”c

第四十五章争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