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天雪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吴大人,”温润的声音传来,如珠落玉盘一般悦耳,“那子房先代她道歉了,只是再大的事,在下自然会责罚,不用吴大人代劳。”

感觉到身边的人站了起来,炎天雪也跟着抬头,只见张良起身走到正中间,作揖。

接着如玉的气息渐渐靠近,最终停在了炎天雪的身边。

炎天雪却做不到那么淡定,心里那个澎湃啊,西楚霸王项羽诶,那个力能扛鼎的英雄居然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好奇和激动让她想看清那个西楚霸王究竟是长得什么样,可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让她好像被很沉重的东西压着,即使站起身但头还是不敢抬起来,心里感叹着不愧是一国之君,那种压迫感简直如影随形。

鹅蛋脸,一双凤目微敛,小巧的口鼻,眼角却带着些皱纹,约莫二十四五,却又比别的女子多了一分沧桑的感觉,一双眼睛尤显得她沉着而冷静,甚至是睿智的感觉,脸色却有些苍白,身形窈窕,却又看得出有些憔悴,在看到炎天雪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继而恢复了常色,打量着她,眼睛里带着对她的评估。

众人似乎很满意炎天雪的回答,又开始小声说了起来。这些人的表情告诉她,她们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就是她什么都不会的答案。就好像她若说出个什么特别的话,就会引起众怒一样。

长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走廊,一边是白色的高墙,另一边则是种满各种花草的小花园,假山环绕,凉亭水榭,红木为亭,白玉为廊,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皇宫的奢华尊贵。因为已经入了夏,百花盛放,皇宫自然不必别处,就算是普通花草,也都经人精心照料,盛放的情景美不胜收,每朵花都展现出最美的一面,不只是为了留住谁的目光。

清浅的笑意浮现,当是默认了。

不过这话却是不假,起码炎天雪来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到过张良厉声责备过任何人,每次脸上都挂着清浅的笑容,甚至连一个责怪的眼神都不曾有过,但是也确实没有谁敢犯错误,这点才是让她更加佩服的地方,主子虽不严,所有下人却都能安守本分,鲜少犯错。

知道不是自己心不在焉的时候了,于是下定决心死死跟着若梦,否则万一又被那人抓住,这次可不敢保证有人回来救她了啊,注意力渐渐从那绝色女子身上转开了。

半日,却没有再说下去若是那人会怎么样。

炎天雪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心跳归咎于才喝了酒和“美色”当前,至于陈平这个人,不论是他的作风还是人品,她都绝对不会待见的。

“天雪不会投壶,由在下来替她吧。”张良走到陈平面前说道,脸上永远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眼中无波无澜,像是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炎天雪连忙转头,没想到陈平也来了,那日的事她自然不会忘记,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却撞上走在前面的主人身上,暗道糟糕,连忙退后一步:“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被人揽住。

“人太多了,我也在找你们呢。”炎天雪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嗓子问题,开口说道,已经比刚才好了一些,但还有些沙哑,咳了一声。也不打算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她们,没必要让她们跟着担心,只是想起当时的情况,仍是心有余悸。看来这古代也不安全,随时都有可能送命。

这一切对炎天雪来说自然都是新奇的,古代的市场诶,她以前连想都没想过,如今居然能亲身体验。若梦也是小孩心性,两人出了门就跟脱缰的野马一般,见到有趣的就会凑上去看看,一个普通花瓶都能研究好一阵子。

这也是她这几日观察出来的,虽然若梦没说,但是每次她和若梦谈起张良,若梦的语气就会变差,今日又得知那玉镯是张良送给若梦的生日礼物,掉了若梦居然那么大的反应,那她的心思也就不难猜了。

若梦紧咬着下唇低下头,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到了地上,终究没再说什么。

自那日后,又有几日未见张良,不是每日都会有人宴请他,所以炎天雪在张府大部分时间都很悠闲,本来就没什么工作,只是偶尔帮忙若梦做一些杂务,若梦虽然依旧没给过好脸色,但也没有再出言讽刺,几次下来,炎天雪也多少了解了她的性格,其实她的心地不坏,只是因为嘴巴过于伶俐,或者说不太会与人相处,所以除了姐姐浮生,没有侍女愿与她一起。

才走到院子里就看见若梦一个人正在将洗好的衣物晾在架子上。

接着暗处走出另一名男子,一袭黑衣如墨,此人就像是天生应该呆在黑夜中一样,似乎只是一个影子,连呼吸声都微不可辨,大概因为在室外呆了太久,身上也染了寒意,此人依旧站在阴影中,低下头行礼:“公子。”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容貌。

张府的主院中。

对未来还十分迷茫,炎天雪知道自己一个人要在这里生活并不容易,从今日差点被卖就能看出来,她还是学生,对于社会上的事情接触的太少,虽然电视上也能看到人心险恶,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炎天雪还是觉得小心些为好,不过眼下住在张府,应该比较安全了。

“平日只听张大人不好女色,原来是心有所属,如此在下也不强求了。”陈平说完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坐下喝酒,连看都没有再看炎天雪一眼。

炎天雪很不满被吓到,却又碍着对方是主人家不好发作,于是板起面孔说道:“陈大人有事吗?”

在这之后炎天雪几次又想开口,可是话到了嘴边又都咽了回去,最后还是决定垂下头认真研究已经变温的茶水,虽然张良的气度让他不会将对人的鄙视放在脸上,可是心里也不要啊,她还是乖乖坐着吧。

“过来坐。”清润的声音响起。

“本来就是,”若梦小脸一垮,不服气地撇嘴,再看向炎天雪的时候叫出声,“不是吧?姐姐你是故意的。”眼睛瞪得很圆,接着就上前去一把拉住炎天雪的衣袖,就往卧室拖。

炎天雪“哦”了一声就跟着走了进去,在若梦的带领下穿过厅堂绕过一小块空地就来到了后面的屋子前,黑色的瓦砾,木质的红漆镂空窗户打开着,跨进门槛,炎天雪环视四周,屋子正中放着一张几案,四周摆着锦垫,尽头放着一张绣着琼花的屏风,右边还有个房间,虽然没有门,两边却有棕色帷幕挡住应该是内室了。

秋娘笑笑,接着才问起炎天雪的名字,然后才上前敲门,有名女子走出来也不通报里面的主人,直接诶向后退了一步请秋娘进来,一路向前,最终停在了一间屋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