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唐氏明显的更拘束了,好在玉仪一直跟在旁边,安排着她坐下,又招呼了两位妹妹上前行礼。

另外就是,觉得这个社会的女子都很不易,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能搭一把手也是好的,没有想过那么多的计较。

不免又想起了给孔家找房子的事,肯定得提前安排好,不然在国公府多住几天,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再说玉娇又跟自己合不来,万一吵吵闹闹,那可真是脸丢大了,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弘大不是多话的人,谦了一句,“这是侄媳妇份内应该做的,当不起六婶婶的谢,我先回去调停调停。”欠了欠身,便告辞而去了。

殿内的气氛十分的好,接着皇帝问道:“听说令尊是个举人?哪一年的?”语气很是亲近,话里大有要赏赐恩典的意思。

再后来夫人进门,自己把账册什么的都交了上去,加上后宅人少,事情就慢慢的少了下来。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在老爷身边打转的,每天知道老爷吃得饱不饱、睡得好不好,心里总是踏踏实实的。

四夫人的脸色僵住了。

玉仪养了这么一段日子,天天心调养着,反倒比之前看起来气色好些,早上起来对彩鹃笑道:“那些大补的东西不能再吃了,再吃就成胖子了。”

----这倒像是真上了心的样子。

时间一点点的在流逝,玉仪没有苏醒的迹象。

玉仪哑然失笑,难道自己还能打扮成天仙不成?

甘菊穿了一身杏黄色的暗花褙子,简单的对襟款式,头上相应的簪了珠花,很是平常的一身打扮。搂了一个素面包袱进来,先给玉仪见了礼,才道:“前些日子,夫人让做的月华裙得了。”

“出去再说。”玉仪浑身没有力气,上了马车,却忍不住扭身抱住了他,难过道:“表哥把琼姿收了房,表嫂因此动了胎气……”心里噎得慌,“万一保不住,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去顾家,去面对表嫂……”

“我看一眼就走。”顾明淳有些不耐,“难道我还能把人放了?卖了?”自从和玉仪的亲事黄了以后,子便比从前暴躁了许多。

“才刚夸你。”豫康公主让她和明芝到身边坐下,又给夏峥嵘指了座,对镇南王妃笑道:“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家,一玩起来就露了形迹了。”

桂花汤很快被端了上来,孙柔先亲自端了一碗给永宁郡主,又等着她喝了一口,方才问道:“甜不甜?要不要再加一点桂花蜜?”

毕竟罗晋年和罗熙年都是继室子,身份上相差无二。

那妇人满面喜色,笑着问道“夫人还要不要看看别的?”拣了一对翡翠耳珠,“这个成色也是极好的,配着镯子正好可以一起戴出去。”

----如果老六真的不知情,而后才听说自家夫人订过亲,对方还旧情难断,必定会因此大发雷霆,六房就再也别想安宁了。

“好,我知道了。”玉仪没有说太多,----只是忍不住想,难道这位整天都盯着甘菊的屋子,不然怎么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知道这么清楚。

素莺捧了一件玫瑰红的窄袖褙子,服侍着她穿上,上面以蹙金线绣了玉兰花,对襟处是挑线花纹,很是明艳华丽的风格。身上衣服穿得艳了,头饰则相应的减一减,主要是一支足金的六翅大凤钗,凤嘴中间衔了一颗水滴状的血红宝石。

玉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扭头,看见昨晚加了夜班的同事甘菊,一脸惴惴不安之色,想进不敢进,好似自己随时会泼她一脸茶。

玉仪疲惫的坐下,喝了两口茶,在外面忙得连口渴也没顾上,回来还遇到这位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跟你说句掏心的话。”蔡妈妈叹了口气,说道:“在内宅里,能得老爷的欢心固然重要,但能得夫人的赏识却更重要。”顿了顿,“你别忘了,老爷可是不管内宅事的。”

琼姿对罗熙年的通房兴趣不大,让她吃惊的是,----原来被遗弃的不只是自己,就连罗家府里的也没能幸免。可是当初六爷都没见过孔小姐,何止于此?莫非他们后来又见过面,还发生了什么事?

徐月岚看在眼里,不由有些羡慕——因为父亲立场不坚定丢了官职,家里的情势急转直下,并且大姐夫广宁郡王也受了影响,连累的姐姐不好做人。说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看见姐姐了。

甘菊打量了一眼,见她没把这件事当一回事,心内暗急,又不便再坚持得罪人,只得点了点头,“既然五夫人都说没事,那也不用担心了。”想着话都说到这儿了,不由多了一句嘴,“我们夫人年纪还小,还请五夫人多照看着一点。”

玉仪当然没坐,笑道:“等下我帮着布菜、添碗筷。”——小汤氏再年轻,那也是自己现在的婆婆,内宅的顶头上司,哪里能够随意偷懒?没准儿还带累了自己的丈夫,让人闲话娶了一个没礼数的媳妇。

有些东西点到即止,相信罗熙年心里不会不明白。

玉仪听着外面的喧哗热闹,不时的还有女眷进来看自己,也有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反正都不需要说话,只要保持矜持含羞的微笑就行。

“不过说到打算……”豫康公主眼里闪过寒芒,静了片刻道:“孔家的人虽然恬不知耻,但不论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的长辈,所以你绝不能手,否则将来自己也要跟着吃大亏。”顿了顿“孔家的事,就让外祖母来替你处理。”——

移步出去,看见一身栗色对襟长袖褙子的李氏。

揭开盒盖,第一层是三小碟致的小点心,第二层是一碟虾饺,一碟素包子,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打开最后一层时,玉仪等人却是吃了一惊,里面居然躺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上了锁,旁边还有一把小钥匙。

罗熙年突然开口笑道:“岳父大人等一等。”

方嬷嬷忙问:“小姐要去哪里?”

另一家姓桂,是太仓城里出了名有钱人家。

小汤氏笑道:“是啊,小六你先听一听。”见丈夫没有异议,方道:“眼下的确不是婚娶的好时候,不过好姑娘都是要提前订的,先把人选出来,回头停两年再订亲,也不至于慌慌张张的。”

“爹……”玉娇甩开丫头们的手,紧紧搂住孔仲庭,“求求爹了,让娘回来。”泪汪汪的看着几个弟弟,“女儿不懂事,承文、承武还小,承宝整天晚上要找娘,爹真的就那么狠心吗?求求爹……”

唯一的办法,就是嫁得远一些、再远一些。

“有件事……”眼下江廷白落得那样,起因全都是因为自己,玉仪实在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但这件事很重要,若是不办好,自己往后就更没有活路了。

大太太怔住了,——原来竟然是自己一厢情愿,以眼下孔家的景况,无权无势而且还没钱,的确是般配不起江家的。

“嗯。”玉仪应声道:“许是早就算计好了。”回想了一下当时情景,“停的位置,刚好在一个小山丘的拐角,路面也很窄,前面的人本就看不到。”

只听下面“碰碰”乱响了一阵,然后有人拍了拍,又推得马车晃了两下,接着汪婆子在外道:“劳烦方嬷嬷下来搭把手,这里需要一个人扶着。”

郁闷归郁闷,玉仪却也不敢耽误剩下的时间。

玉仪这几天一直忙着赶嫁妆,弄得手疼眼疼的,这会儿心情松快,便放下针线,仔细翻看起外祖母给的首饰,真是样样华贵美。

“这事不太好办。”赵荣家陪着笑脸,哄玉娇道:“咱们得仔细想一想,别让人抓住把柄了。”

孔仲庭被训得面上无光,小声道:“爹,儿子已经训诫过了。”

江太夫人皱眉道:“这实在也太过不堪了。”

罗熙年喝道:“都滚一边儿去!”

双珥服侍着他宽衣躺下,轻手轻脚掖好被子,又放下纱帐,自己走到外间小床上坐着,静静出神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