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汤氏的恐吓,加剧了连翘对死亡的恐惧,----她甚至没有去思考,自己若是真的中了奇毒,怎么还能平安无事这么久?手忙脚乱的向怀里,掏出一个翡翠坠子,“这是章妈妈给我的……,四夫人你看,我真的没有撒谎……”

五夫人问道:“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蔡妈妈迟疑了下,点头道:“好。”

“放屁!”罗熙年气急败坏,----他是懂得这些大夫的婉转之意,一般这么说,就是熬不过这一天日子了。伸手抓住玉仪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里不停揉搓,仿佛这样就能传递一点什么似的,嘴里道:“小辣椒,你快醒醒,我不生你的气了……”

眼下六房闹得这样僵持着,只怕让他们更得意了。

玉仪叹了口气,心里郁郁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路脚下轻飘飘的,心内却是翻江倒海的涌动着,----表哥这是在做什么?他以为这样就能帮自己了吗?万一表嫂的胎保不住,那自己岂不成了顾家的罪人?到时候,表嫂伤心、舅母痛恨、外祖母难过,舅舅和表姐埋怨,即便表哥自己也会后悔?

何姨娘在后面勾了勾嘴角,袅袅娜娜的走了。

“你们两个烂了嘴的!”顾明芝上前去抓人,结果两个都没有抓住,又在台阶前笑闹了一阵,方才一起往前面去。

孙柔本来还要开口再说,闻言抿了嘴,转而笑道:“郡主站了半日,要不要进屋子歇一会儿?”十分殷勤讨好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过了。

玉仪用眼角余光看了看,五夫人微微一笑,第一个领着儿子出了门,四夫人稍迟疑了下,紧接着出去,然后弘大带着贤哥儿也出去了。恭二走在最后,两面看了看,才叫道:“快把平哥领好。”

“都不喜欢吗?”罗熙年看出妻子有点心不在焉,拣了一对翡翠镯子,“我看这个的水头和成色不错,你要不要试一试?”

恭二犹豫了一下,觉得既然都来了,断乎没有说一半就走的道理,因此道:“我使人打听了一下,那江大人原是和六婶婶订过亲的。”

----好家伙,先把一顶大帽子给人扣上。

段嬷嬷叹气道:“还好老爷回心转意,又来了正房。”

古代的男人还真是不好伺候,可是即便嫁得不是罗熙年,而是赵、钱、孙、李,估计情况一样好不到哪里去,或许还会更加糟糕。

玉仪见丈夫神色不善,有些不解,细想想今天两个人连面都没大见着,怎么就无故得罪了他呢?递过去的茶也不接,只好又放回小几上,说道:“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就回来。”

自己从来都是忠心耿耿、本本分分,难道这回还做错了?

那婆子最近拿钱拿到手软,哪里有不去的?下午便赶了回来,回道:“都打听清楚了。那六夫人今年还没有及笄,听说是个美人坯子……”

“是笑话,好笑着呢。”顾明芝却不肯放过她,一脸我要报仇的得意之色,朝罗熙年笑道:“她这会儿不好意思说,回头单独告诉你。”

夫人到底还是年轻不懂事,哪有归宁归到外家的?本来娘家就没落,这样做岂不是专门表白表白?老爷也真是的,怎么能够由着夫人的子胡闹?可惜这事自己没有发言权,去找太夫人也是不妥。

终归是没了丈夫的孀居妇人,即便整天过着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日子,也是难以抹去心中的孤寂。不过好歹还有一个上进的儿子,只要等到儿子长大成人,五房便有了顶梁柱,回头添了孙子孙女,自然就再度热闹起来了。

罗熙年笑了笑,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并不接话头,侧首对自己媳妇说道:“给大太夫人敬茶。”

李氏似乎松了一口气,笑道:“你是我的亲外甥女儿,无须这般客套。”底下没什么话好说,再者眼下也不是时候,说了几句吉利的话便出去了。

玉仪见外祖母气得厉害,伸手在后背上揉了揉,“外祖母消消气,眼下我不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吗?不管要对他们作何打算,也先别气着了自己。”

“小姐别动。”素莺在身后道:“后面的头发有些松了,抿一抿就好。”

还不如拉上孔家的一窝黑心眼儿,多几个陪葬的,没准儿老天爷开了眼,这一炸就穿回现代去了。

阮氏咬牙切齿道:“家里已经给她说了亲事了,岂能你说娶就能娶?!”

玉仪想着想着,忍不住“哧”的一下笑出了声。

孔老太太挑挑拣拣了一番,最终选出两家。

又是亲事?这都已经是第几回了?!

玉娇早哭红了眼圈,抽泣道:“母亲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不让她回来?!”

“没教养才好。”玉仪微微一笑,“没教养,长大了最多只是一个鲁莽夫。若是有心思有算计,又是打小就这般恨我的,那将来才有的麻烦呢。”

再看孔家,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玉华恼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更不能嫁了!那白大爷必定十分爱重三妹妹,一颗心早给了她一个人,我若是嫁了,这一辈子又有什么快活日子?”

“你家里的人呢?”

玉仪想着上午马车驾得很是平稳,顺口赞了一句,“难怪这么稳当,原来是平日里驾惯了的。”

不是自己恨嫁,恨到才十三岁就等不及,实在这个家叫人呆不下去。

风光和安全两者比较起来,当然是后者优先。

玉娇恨恨道:“咱们想个法子,叫她嫁不成气死她!”

阮氏可以对丈夫撒娇卖痴,在公公面前却不能,也不敢顶嘴,不管对错都只有听着的份儿,再者这事儿她也翻不出花来,多说反倒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