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传出豫康公主急切的声音,木槿更是亲自出来,上前搀扶着,笑道:“表小姐先进去再说,公主都等半晌了。”

罗熙年救场时说的那些话,的确十分铿锵有力,但这并非是他对自己情深种,更多的是出于本身的傲气,不容他人挑衅自身的权威——

“你……”阮氏气得脸色发青,指道:“你、你太过……”

嫡出的姐姐尚且嫁得如此,自己岂不是还要更加糟糕?

那三万两银子,即便她不捐也未必拿得到。

至于为何泰王的藩地这么近,则要从上一代的老皇帝说起。当时在皇后之下,老皇帝有两个得意的宠妃,一个是现在的吴太后,另一个就是泰王的母亲,论起脾气模样儿情,那还真是环肥燕瘦难分高下。

倒是孔老太爷那边热闹,两个儿子,六个孙子,加上几个小孙子年幼活泼,在锅里涮得好不热闹,——到底是小孩子,完全不知道如今家里的艰难。

也不知道阮氏当时是真的想死呢,还是假装做戏。

“我亲手做了些小点心,给你捎了些。”贺婉贞笑吟吟的,让丫头提了一个红漆食盒进来,“还热着呢,这会儿要不要尝一尝?”

不过江家七房的事很蹊跷,那白大爷先头对那丫头很是上心,还没成亲,就帮着孔家忙里忙外的,怎么会突然纳了二房?难道说……,江家那边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不成?然后七房那位心疼那丫头,故意好让孔家提出退亲?

即便是放在现代,也有够暧昧的。

为了赶路,到晚上才会进入城镇找客栈住下。

这么急?玉仪情知事态有些不一般,但还算镇定,含笑道:“有劳吉祥姐姐了。”朝彩鹃递了个眼色,示意给一个赏封,“你出去送一送。”

回到房中,只见妻子眼圈儿哭得红红的,略微沉默,上前坐下道:“别哭了,明儿我陪你回去走一趟。”

“替我谢谢三小姐。”碧如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眼泪直掉,哭得泣不成声,好半天才渐渐平复,“等我回去,必定给三小姐立一个长生牌位,日日上香供奉,保佑三小姐从此平平安安。”

“怨我也没有想起。”彩鹃有些歉意,说道:“只是等小姐做完再往京城里送,都过了表小姐的生辰了。”

从这一个切入点来思考,问题豁然开朗。

众人纷纷奉承,狗友乙讨好问道:“不知都是哪些大家闺秀?马公子说出来,也让咱们羡慕羡慕。”

母亲方才特意过来交待,说今晚一定得好好睡一夜,不然明儿一整天下来,只怕身子骨会吃不消。可是……,顾明淳在翻了七百三十二个身后,依然睡不着,甚至用被子蒙住了头,……还是睡不着。

“哦,仪姐儿怎么了?”

说桂花,不就等同于在指责阮氏吗?

“没事。”玉仪微笑道:“依我看,表哥不过是一时赌气而已。”有些话,当着外人不方便说,只道:“找人劝劝他就好了。”

古时男子成家便意味着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流霞院,阮氏住的正房院子里。

“不吃了。”罗熙年将筷子一拍,皱眉道:“这是什么做法?油腻腻的。”

江廷白一怔,回头看了罗熙年一眼。

唯一表现出很不高兴的,只有玉娇。

豫康公主心下了然,淡声道:“这么说来,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张了。”她说话不疾不徐,脸上也没有特别的厉色,却能让人不寒而栗。

“碧如没传回什么话吧?”阮氏问道。

玉仪右手边是江家七房的姐妹花,说话的是姐姐锦珠,另一个唤做绣珠,两个人打戏一开始便坐在旁边。玉仪和她们不熟,再者难免想起了黑心小白脸,便没有搭话,但眼下人家都这样问了,自己是主人,当然不便拒绝。

袁三小姐啐道:“呸,我是替你们担心。”手里拿着一柄牡丹花绢面团扇,不时的摇晃几下,“没准人家打着你们哪家的主意,想嫁进来做儿媳呢。”顿了顿,掩面一笑,“所以先来看看,到底哪个做小姑子合适一些。”

丫头们齐声应了,方嬷嬷道:“小姐放心吧,她们都是你外祖母心挑出来的,个个儿都是明白人,再说还有我看着,断不会给小姐惹麻烦。”

“没说是谁家?”

江廷白已经二十好几,按说他这个年纪,早就娶妻生子了。

“等下我还要招呼客人,你自个儿好生吃着。”贺婉贞嘱咐了一句,方才笑盈盈的带着玉仪过去,“来来来,我给大家引见一位新客人。”

“去吧,去吧。”孔老太太高兴道:“你们年轻人脾气相投,在一起多说说话,别整天陪着我这老婆子了。”

“衣服的事回来再说。”阮氏舒展了一下身子,方道:“昨儿夜里上房来人,说老太太从寺里祈福回来了,等你们几个到齐了,先跟我一起过去请安。”又吩咐人,说是让把玉清也叫来。

玉仪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道:“太太忙着,我先回去了。”

“起来吧。”孔仲庭还在感叹,“才一眨眼的功夫,居然过去了十年。”

“我只是替人送药。”琼姿见她得救,心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笑盈盈道:“药膏是江公子的,他不便打扰孔小姐,才让我送药过来。”

心下却是微微黯然,像彩鹃和素莺各自嫁了人,夫家又同样是自己的下人,将来也算是两处助力。可像问棋她们,假如真的成了自己丈夫的侍妾,甚至再生儿育女,又该怎么相处呢?彼此有了利益冲突,即便自己肯念旧情,人家为了子女也未必愿意,想想真是叫人头疼。

玉仪坐了软轿,在丫头婆子的簇拥下离去。

“数你淘气。”李氏笑骂道:“玉丫头从小就不像你,又懂事又听话,方嬷嬷喜欢还来不及,哪里会难为她?你也不小了,是该好好收一收子了。”

如今的吴太后仗着亲子为帝,掌控后数十年,前面朝堂也颇有影响,吴氏一门更是一人得道犬升天。豫康公主虽然是嫡后之女,但毕竟跟皇帝隔了一个肚皮,又没有做王爷的兄弟,实在难以说得上话,连累的驸马也升不了官。

段嬷嬷那口气,好似甘菊已经老得不能一看似的。

玉仪却在心里叹气,这种自幼服侍且姿色平常的丫头,一定够温柔、够体贴,也足够善解人意,并且很是得男主人的信任,才会在婚前收为通房,甚至暂时替未来夫人打理日常琐事。

再说二十三岁还年轻的很,之前没有生孩子,未必是人家的肚子有问题,多半是给未来夫人留脸面,每次喝了避子汤一类的东西。

尽管对罗熙年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是要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心里还是不舒服,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或许在段嬷嬷等人,甚至外祖母的眼里,罗熙年都是做的不错的了。

否则他留一堆女人在屋子里,自己还真不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