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把心思不再放在不舒服上,渐渐的,孙乐的头晕和不适都消失了。

这时的马车中,充满着一股富贵安逸的气息。

五公子把竹简朝几上一放,站起身来,“跟我走走去。”

见孙乐不开口,她又加上一句,“当然,现在我也不是白学,我愿意拿出五斤金来学你这手艺!”

他这是突然说起,孙乐不由吃了一惊。她诧异地盯着弱儿,盯了半晌后失笑道:“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她转过头,见五公子眉头微皱,表情有点疑惑,便低声说道:“她是十九姬,好似是什么姓庄的大户人家的女儿。”

孙乐还在奇怪,几个月没见的阿福在右侧边冲她挥着手笑道:“哟,孙乐来了?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只不过几个月不见你,就变得好看很多了,不再是丑八怪了!”话是这样说,阿福打量她的目光中还是带着几分探询。

十九姬气得艳丽的脸通红,她伸手指着孙乐,叫道:“你这个丑八怪!你不要以为自己当了五公子身边的侍婢就很了得!”她还待再骂,身边那侍女已连迭声地打断她的喝骂,“小姐,小姐,别说了,别再说了!”扯着她的手向回走去。

壮汉拧起眉头,不解地想道:难不成还真是来买盐的?

这些竹简,一卷不过数百字,孙乐并不是细求经文奥义,她现在主要是认字,认那些自己还不曾识得的隶书。

孙乐这句话清清朗朗,温温和和地传入了众人耳中。几个青年公子顿时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边说了好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不好好奇地瞅着弱儿,“弱儿,你不高兴吗?”

孙乐把每一个竹简打开看上几眼,便大约知道这是属于哪一类型的了。然后她便按照经史子集把竹简重新摆放起来。

她的话清楚地传出。

孙乐静静地倾听着,听到这里后,她轻笑道:“那两个女人都是有理不让人的人。”

这种感觉可真是奇怪,弱儿在她面前那么温驯胆小,又怎么会有这种杀戮之气?

在洞外面铺上柴草,弄些泥土,一个陷阱便弄成了。孙光双手拍了拍,拍掉一些泥土后,转头对着弱儿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明天再来多弄几个陷阱,这样一定可以逮到一些野兽的。”

这一天,孙乐和弱儿都极为开心,两人一见到对方,便会时不时地傻笑一阵,猜测几句那两个女人和陈副管家现在的心情。每每这个时候,两人都是一阵大笑。

阿福的语气不阴不阳,陈副管家直听得冷汗涔涔而下。在他的心中,阿福一直是五公子的心腹,处理的也是五公子在外的大事。至于这些不被看重的姬妾的小事,阿福是不屑管也不愿意管的。这几年了,他在处理西院的事上就没有人插过手,可他还真没有想到,阿福居然为这个丑八怪出头了?

孙乐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强迫别人的人,见弱儿不愿意回答也就不理会了。

孙乐停下动作站在原地,她慢慢地回过头去对上七姬的脸。

五公子给自己也斟了一碗酒,温和地说道:“你说罢。”

她平静地看着前方,信步朝拱门内走去。七姬也是脚步不停,与她擦肩而过。就在两人错过一步的时候,七姬冷声说道:“丑八怪!这一次算你命大!下一次可没那么好运了!”

她冲着那侍女怯怯地说道:“姐姐,我出汗了,先洗个澡再去好不好?”

她这话一说出,众女同时脸上变色,八姬娇喝道:“十八姬,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我们也是你那样没有见过钱的贱民啊?”

她冲着弱儿笑了笑,“姐姐也只是说说,弱儿,任何阴谋都有破绽的,呆会我们好好看一看她们的算计是不是有漏洞,谁要是先发现了那个漏洞,谁就一天不用洗碗,好不好?”

孙乐下巴一抬,说道:“谁说我逮不着?”身子一转又向他冲去。

孙乐静静地看着雪姝,低声吟道:“以雪为肤,以花为貌,手若柔荑,巧笑嫣然。光是小姐这长相,便已羡煞了天下女子,何况小姐又有着不凡的身世和怜你爱你的人?小姐是得天独厚啊。”

弱儿来了之后,热闹是热闹不少了,可也有不好的地方,譬如她再也不能光着身子打太极拳了,还有每次大汗之后都要清洗,不然弱儿会说她臭。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她不停的洗澡,不断的洗衣服,不断的没有干衣服穿。

孙乐一看到她们,脑袋便低下去了。她脚步加快,急急地向西院走去。弱儿紧跟在她的身后。

五公子正走在林荫道上,他的脚履从容闲适。孙乐脚步一提,向他紧走几步。

那开口的少年约摸十五六岁。脸孔干瘦,一双不大的三角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两人。这人嘴唇有点歪,左眉上有一道刀印,赤着的上身上坑坑洼洼地尽是刀痕和疤痕。让人一看就悚目惊心!

这时候,锅里的鱼汤已经煮沸了,孙乐连忙把草灰掩住火苗,拿出洗干净的锅碗盛起鱼汤来。把山药也从火堆中拿出,剥开皮后,孙乐一手端着鱼汤,一边拿着山药走到了弱儿的面前。

孙乐提步向侧门走去。

水面中,一个小女孩也在向她看来。

三姬显然在西院中还有点威信,第二天九十点时,陈副管家果然派一个男仆把饭菜给送来了。

五公子吁出一口气,终于开口了,“齐王后过逝了,他有宠姬四人,平素里相待都不分彼此。前几日齐王有问我父该立谁为后,我父实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当时敷衍过去了,再过三日便又是上朝之期,万一齐王再次问起,他就不好再推拖了。这立后之事事关重大,万一我父所说之人并不是齐王最爱,不能被立为后,将来新后继位一定会对我父心有疑忌。我所忧虑之事便是如此,你们可有好法子可想?”

孙乐连连点头,泣道:“我好饿。”

孙乐大口大口的吃着,汤里面的山药和泥鳅她也挟了一半。在一阵阵清香扑鼻中,弱儿转过身背对着孙乐,孙乐一瞅,哈,这小子在那里不停地吸着口水呢。

他听到孙乐第二次提到没盐,便接口道:“我家里有盐呢。”

孙乐先砍去山药的藤蔓,她一边挥汗如雨地砍着,一边冲着弱儿说道:“弱儿,呆会我们去网鱼去。”

那些嘻笑声,不断地飘到孙乐的耳中,让她总是忍不住去倾听,忍不住心中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