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乐大喜,她微微一福,应道:“诺。”她暗暗想道:都说五公子为人宽和善体人意,果然如此。他一听我说食肉长身体,便宽容了我的所为,他,他真是一个好人。

十九姬指着那两样菜,很自然地说道:“你弄出的菜特别香,我要学会后把它奉给五公子食用,他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孙乐,到时我成了你的主母,会对你有回报的!”

弱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声音朗朗地说道:“姐姐,我长大后娶你当正妻哦!”

孙乐这时已经听明白了,那哭泣的少女正是十九姬。

这是谁来了?

孙乐本来还有点怪弱儿自作主张,一听十九姬这句话,不由脸一沉,淡淡地说道:“两位请回吧。”说罢,她伸手便要关门。

孙乐面无表情的走到石柜前,“你们这里的盐分为几类?”

孙乐退下后,并没有马上回到西院,而是来到书房又整理了一个书架的竹简。她整理后又看起竹简来。

孙乐一直静静地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听到这圆脸微胖的青年公子的喝声后,她目光微微一转,迎上他的双眼静静地回道:“天地禀阴阳二气而生人,我虽然丑陋,也是父母所生,天地所育,有什么不敢出现的?”

她说到这里,又欢喜地重复道:“我们有钱了!弱儿,我们可以天天吃米饭,天天吃肉了!”

孙乐走到书柜前,每一格书柜,都用红木做成,极厚。可是这极厚极结实的红木书架,放下百来册竹简时,也给人一种不堪负荷的感觉。

孙乐嘴一弯,快乐地说道:“是五公子,他要我当他的书房侍婢,还允我以后不叫十八姬了。”孙乐在众女齐刷刷地妒忌中笑道,:“我以后就叫孙乐了,各位姐姐不用再叫我十八姬了。”

阿福娓娓而谈,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孙乐并不是那个丑陋平庸的十八姬,而是一个与他地位相等的人。

弱儿走到狼尸旁边,熟练割下狼头和四肢,开膛破肚。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挥刀之间毫不犹豫。孙乐看着看着,突然有一种弱儿能够持刀杀人的感觉!

孙乐用了两三个小时,终于挖出一个如她一样高的洞来。她在洞底把竹片一一插好,再自己在洞壁上挖出几道阶梯爬了上来。

孙乐想到这里,心跳突然加速,小脸也有点微红。她侧过头,让外面的凉风可以直接吹到脸上。吹了一会,孙乐感觉到心平静了少许。

“不错呀!这十九姬一进门,陈副管家便令人把十八姬的东西都给扔了,人也赶出去?敢情,人家对五公子的救命之恩根本就不值一提?居然连个落脚的地方也配不上?”

孙乐奇怪地看着他,有点想不明白:不过是问他一句他的父亲还在不在世,弱儿怎么也不愿意回答?

七姬的声音尖哨而刺耳,远远地传了开来,不一会功夫,从各幢木屋处便伸出了几个人头,而弱儿也站到了门坎旁,正紧张地向这边看来。

孙乐低声应道:“多谢五公子。”说罢,她双手捧着陶碗,小小地抿了一口。

孙乐这次没有低头,开玩笑,暗算自己还当场阴谋破裂的人不知道羞愧,难道她还应该羞愧不成?

孙乐松了一口气,暗中想道:总算不是什么人以雪姝的名义来骗我出去,再来陷害我。

孙乐移回视线看向众女,清声说道:“我想问一问各位姐姐,刚才七姬的侍女奚女和罗妹可有到你们的木屋中搜查?”

孙乐心中一暖,她温柔地看着弱儿,想道:就算天下人都鄙我轻我踩我无视我,至少弱儿还是依赖我信任我帮助我的。

弱儿哇哇直叫,他身子一缩一滚,居然从桌子脚下给滚到了对面。手脚并用地从地上撑起身来,弱儿得意地说道:“你逮不着,你逮不着。”

这个时候的雪姝,一点也不记得孙乐已岔开了话题。

随着太阳挂上东方,随着炊烟袅袅升起,孙乐也收了功。她用井水冲了一个澡,换了一套麻衣向院子中走去。

这些少女在看到提着大包小包的孙乐和弱儿时,同时吃了一惊,她们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

片刻后,孙乐再次抬头时,已经是一脸平静。

孙乐一惊,她连忙顺声看去,只见四五个少年挤过人群大摇大摆地走来、

孙乐笑了笑,知道他应该有点意动了,便专心地烧起火来。一边烧火,她一边望着那火苗出神: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知穷人有没有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机会?我这番话对别人或许没用,对于弱儿这个把自己看得很高的小屁孩肯定是有作用的。

在陈副管家把事情交待后,孙乐连忙低头就道:“诺。”等她抬起头时,陈副管家已走得远了,而奚女居然在不知不觉间也早就走了。

孙乐慢慢蹲下,慢慢探出头去看向水面中。

她在躺上床时,也练习着吐纳法。不过这样练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还有点微微的心烦意乱。孙乐重重地睡倒在床上,想道:算了算了,这吐纳法又不能使我成仙成大侠,我只需要每天多打几趟太极拳就可以把身体锻炼过来。

她善于察颜观色,一见五公子的样子便肯定了他一定有什么烦恼。

叫住奚女后,她盯着孙乐说道:“一直没有人给你送吃的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脸丑脸眉开眼笑着。她以前从来不知道,汤可以这样的鲜美。哎,明明到这里不过两天,她却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好象几个世纪都没有吃过这种汤一样。

说话的时候,孙乐又扔了两条泥鳅上去,弱儿拈起这几条活蹦乱跳的泥鳅,实在不相信这种东西怎么能吃。

孙乐转过身,拿起昨天放在这里的石锄,又使劲地挖起泥土来。

就这样,她一直把二十四式翻来覆去的练了三遍后,天空中的圆月已是越来越明亮,而她前面的那些木屋里更是喧嚣声不断传来。

孙乐收集这一条山药足有三四斤左右,三人你一根我一根一会就解决了,全部吃完后,孙老还意犹末尽地叹了口气,“确实是好东西,一入肚整个人都舒服了。”

孙乐正想向老人讨教一些问题,听到他主动问起,连忙尊敬地说道:“老爷爷,我想把这种草根挖出来吃,可树枝根本挖不动,老爷爷你有好法子吗?”

她抓树爬墙的本来原本是不错的,可是这个身体太虚了,手臂没有半点力气。她只是这样攀着,身子便有点受不住。幸好这些巨石叠成的围墙到处是缝隙,足够她落足了。

刚走了几步,她停下脚步,低头把胸襟上的牵牛花给取下来。以自己现在这副面孔,那个五公子愿意纳自己为十八房小妾,还真是为了报恩呢。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孙乐抬头一看,见那阿福正向几人走来。

那中年人一走,孙乐便怯怯地开了口,“大叔,这是哪里?”她一开口,便发出自己这个身体的声音弱弱的,语气中含着一种怯意,一种卑微。

她的眼角瞟了一眼那对美丽的双胞胎,暗暗想道:也不知这两个少女,是不是他奉给本家的礼物?

孙乐这样一想,心中不由有点不舒服。不过她一向不愿意枉作猜测,这种不舒服只是偶尔浮出便被压下去了。

马车还在颠簸着,而且颠得很剧烈,孙乐摇着摇头,便有点头晕不适起来。难道是晕车了?孙乐暗暗想道:她可不想这事发生。如她这样不起眼的人物,在这种时候是不能生病惹人烦的。

正在这时,五公子低声说道:“唱一支歌听听吧。”

双姝同时应道:“诺。”

她们正要开腔,只听得一阵悦耳的歌声从外面传来,“藁砧今何在?山上复有山。何当大刀头,破镜飞上天。”

这歌声十分的悦耳动听,直是声飘十里,久久不绝。两女听了不由有点开不了腔。五公子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要唱了。

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向阿福问道:“这声音有点耳熟。”

阿福恭敬地应道:“五公子忘记了?她是你上上次在秦地带来的秦姝,此女歌技惊人,你把她献给了府主。现在想是被放在后面与众姝一起准备献给本家呢。”

这时候,歌声又起,“菟丝从长风,根茎无断绝。无情尚不离,有情安可别?”

这支歌与上一支一样,是一首相思之调。可孙乐分明从其中听到了对离别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