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年,是贺监正最小的一个孙子,自小就聪慧,四岁时跟着家里大人出席某官眷家的宴会,席间因看见女主人眉心有一粒米粒大的痣,脱口道:“此为贵痣,必生贵子!”因女主人连生六个女儿,没有儿子,现下年已四十许,对生育一事早绝了念想,听得贺年的话,虽觉他小小孩子说出这个话来不简单,却也不敢当真。不想过得两月,却有孕,后产下一个男婴。此事引起轰动。后来又有传言出来,说道贺年小小年纪,自打胎里带来的灵气未褪,测算之术极灵,一下子名声直逼其祖父贺监正。至贺年七岁上,竟常有人上府求其测算,贺监正怕影响他正经读书识字,便以小小孩子,不宜常为他人作测算,以防泄露天机,损了自己的福分为由,绝了上门求测算的人。

孙小思握着嘴笑了说:“听听这话,透着一股酸气,倒好像你三婶对贵姐好了,你就吃味了。”

巧娘皱眉道:“我就怕贵姐儿在村里太出挑,反不是好事。她这才十三岁,还真有人托人上门来问了。上回收到梅娘的信,她也打听着贵姐儿的事,我让明发回了信,只大致说了几句,说贵姐儿本是乡下小姑娘,小时长的趣致,大了却一般。”

巧娘本以为吕婆子等人不会留下吃饭的,下米时就下的少了一点,这会儿郑晓意母女来了,却怕真个不够吃,只得笑道:“不够吃就再摊点面饼子好了。”

吕婆子早使了一个眼色给绣儿,绣儿忙跟着巧娘到了灶下,要帮着她端茶出来给董玉婵和方霞光,巧娘见她殷勤,一时不及细思,正想让她端了出去,贵姐儿已是走了进来,笑着说:“我端出去吧!”说着接了巧娘手里的茶,先行走了出去,递与董玉婵和方霞光,回头见绣儿提了水壶出来帮着其它人续上茶水,便去厨下找茶果子,进去时见巧娘正把昨天做好的茶果子拿了出来去蒸热,悄悄过去说:“娘,绣儿姐姐她们怎么来了?”

“婆婆么,再好也不能掏心窝一样说话的。”董氏点点头道:“我一嫁过来就当家,没个婆婆在上头,日子倒过的逍遥。人赞我凡事看的开,大度。素不知这是因为在家里我能够作主,自然就大度了。你大哥只顾埋头赚钱,家里的事只让我管着,几个儿子也算听话,现下儿媳妇们也本份,倒叫我省了一口气。虽说这是小镇,论起来,我比你二嫂和三嫂还过的好的。”

“绣儿是一个好的,自然要请了去。”董氏随口应了,见巧娘还在犹豫,也顾不得一桌子人全竖着耳朵听她说话,俯耳过去跟巧娘道:“趁着给贵姐儿办寿辰,有好的女孩儿,可要想法子全请了来。我家……你家……”后面说的话,众人却听不清楚。

“嘿嘿,我听你的,再不乱吃了!”李甘雨人高马大的,半低了头跟贵姐儿说话,见贵姐儿收拾杯子又要进去倒水给众人喝,忙帮着拿了,跟了进去,一边还说:“我给她们倒就是了,你去歇歇!”

一旁的绣儿却犹自追问道:“你当时究竟绣的是什么东西呀?”

贵姐儿见婶婆其实喝不大惯这个茶,倒去取了一罐蜜饯,揭了盖,拿筷子挟了一粒放到婶婆嘴边说:“婶婆你尝尝这个,是我干娘拿了来,让我们平时坐着做针线,做的累了,尝一尝的。”

严科拍着手道:“难得他雕的活灵活现,有几件小东西看着更是稀罕,其中有一件有轮子的小房子,他们最爱的。因看着那木雕小房子有些像车子,他们越性拿那自鸣钟用的发条,安在那木雕小房子下面,扭动了发条让那小房子在地下滑行,把好生人看怔了。都嚷着下回若有这个,再多也要,价钱好商量呢!”

“你爹爹说,只怕这次也不一定能考中。只是你舅舅他们说道这个考进士,好些人是连着考三五次,这才考中的,第一次或第二次就能考中的,只是凤毛麟角。大家只让你爹爹尽力而为,说道若又不中,下回再考就是。只是你爹爹若再考不中,我怕他会淡了这个心思的。”巧娘自打来了京里,有了心事倒和贵姐儿说一说,见她听的懂,拿不定主意的事倒也来和她商讨。

贺子宁等人说着,因还有事,却先行走了。待得他们一走,方逍便拉下脸来,斥方文凤道:“平素是怎么教你的,在家里怎么和哥哥们闹都行,出来见了人却得懂礼的。这回怎么就和人吵起来了?若不是贺少爷等人见你们小,不欲和你们计较,有你们好看的。”说着转头斥贵姐儿,“这京里不比乡下,随手就是一个贵人的,你误伤了人家,就该赶忙的赔礼道歉,怎么还和人吵?”

贵姐儿看这么久的菜单,却是因为这古代的菜单,它没有配图啊啊,有些名字看着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得把那看得懂的报了出来:“三丝眉毛酥、油墩子、蟹黄包、桂花酒酿丸子、生煎包……”

巧娘见贵姐儿见了京里诸人,不怕生不说,这会还要跟着去逛,一脸的雀跃,待要拦下,见唐太太与管事的说的好好的,又不好拦下,只得拉过贵姐儿道:“你可得紧紧的跟了哥哥们,千万别走丢了。”说着不放心,正想说还是别去了,那边方逍笑道:“我正要回家去,就跟了唐伯一起带他们去逛罢。包保不会把贵姐儿弄丢的。你跟明发一路上紧赶,这会怕也累了,只管先去歇息一会。贵姐儿小孩子,这会还精神着,听得有逛的,只怕也睡不着,你别拦着。”

庆氏叹道:“大夫倒是开了药,只是每回煎好药,千哄万哄的,易哥儿都只喝了几口便不肯再喝了,硬灌着下去,有几回还噎的全吐了出来,要让他喝个药,倒闹的我一身汗!若是有不伤身的土方子,倒是可以试试的。这个麻油姜未炒鸡蛋,都是极家常极易得之物,今晚临睡就炒一个让他吃。幸好他跟他哥哥一样,都喜欢吃鸡蛋。倒不怕他再闹着不吃的。”

管事的名叫唐登,唐府人称唐伯

吃完饭,方文龙和唐少华发愁了好一会,想出一个法子,跑去跟李甘雨咬耳朵道:“我们就要回京了,贵姐儿也是咱们的同窗,你可得代咱们好生看着她,千万不能让她定下娃娃亲。等我们长大了,会回来看她的,那时再帮她挑一个好夫婿。”一席话把李甘雨说的一愣一愣的,还来不及回话,又被唐少华方文龙拍着肩膀道:“就这样说定了,你可要讲义气,说话算数哦!”

郑婆子闻声出来,接过来福手中的鸡蛋瞧了瞧,呵呵直笑说:“却不是坏的。这两个小黑点确实是眼睛,是小鸡的眼睛,这只鸡蛋已被孵得半化,眼睛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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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婆子说到这里,卖了一个关子,去倒了一杯水喝,喝完才接着说:“我记得生明发那天,是挑了水回家,洗了洗马桶,又倒了一些水在马桶里,想着泡软了桶底的污渍再洗的。待得放好马桶,却觉得肚子痛的紧要,忙坐到马桶上想要大解,不承想下腹沉沉的,有东西直往下坠,我心想坏了,可能是要生了,喊了几声老头子,自己却痛的站不起来,待得老头子进来时,我已把明发生在桶里了。稳婆来时

林翠大喜过望,笑道:“当时让我娘陪着去求了送子观音,过了两个多月就有了喜,这回去了,我随道去拜拜送子观音。”

扶的。你叫她们生孩子,自然是不简单的。倒是纳的妾侍,平日总侍候着人,走走动动的,身子骨就好,若是得宠时,连着生几个,却是没问题的。”说着指指张黑桃道:“要挑的像黑桃这般的,一气儿给他生十个,看他还纳妾不?”说的众人全笑了。

说起这个,郑婆子笑道:“老头子在时,就说过我们有块先祖的坟,风水极佳,曾经出过官的。至老头子的祖父,当时在村里也数一数二的,只是几个儿子分家产,却把家分薄了,不复先时繁华,至老头子这代,就这样了。但据风水先生有句话说:‘风水轮流转’,意思是风水不会一直一个样,总是转个不停,有时好,有时坏,好过了,就随之有段时间要坏,坏过了,又会变好。所以呀,老头子在时,常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得饶人时且饶人,积得阴德益儿孙。’他这话倒说的对,你们看看,先时我熬的多苦,现下出门,谁不尊称一声?再有,两房媳妇也和睦,孙子和孙女又听话,风水确实轮流转咧!”

下来,哭道:“只凭奶奶作主了!”

绿泉和绿眼又把听到的事重说了一遍,说到庆氏八个月就产下唐少易一事,少不得再次赞叹一下老道的神算。

绿泉和绿眼在方家待了三个月,眼见庆氏待她们和颜悦色,倒悄悄放下心来。转眼便过了年,庆氏的肚子早挺了出来,行动不大方便,绿泉和绿眼只小心服侍着,若唐明山在旁边,两人便借机跑出房外,待传唤了才进去,庆氏暗暗点头,这两个在唐家时虽不甚跟自己说过话,现下看着,倒是不错的。若是真个要纳,纳了她们倒也强过其它人。

“何必如此生份?住在我们这儿就行了。况且你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在外住着,岂能放心?”董氏已是忙着过来道:“你是梅娘的弟妹,也就是我的弟妹,真跟我们外道了,我们可生气的。”

方文龙和唐少华听得贵姐儿的话,愣一愣,一起红着脸说:“娘,你帮我舀水找衣裳,我自己洗就行了!”

“我就稀罕他们吃饭时那个样子,都拿茶杯先漱了口再吃,小口小口嚼着,专挑青菜和咸菜吃,不碰那个肉,这清清淡淡的吃完,又再漱口才算完。我躲在门边看了半晌,觉着他们那个做派真大家子啊!”张大婶看椅子上坐满了人,没地方坐了,索性一屁股坐到郑家门槛上,拍着大腿说:“我还听到那位坐在贵姐儿二舅旁边的夫人在嘀咕说:‘这青菜炒的油腻腻,一层猪油泛着,筷子都插不进去了,可怎么吃?’她的话可把我吓着了,天呐,咱刚嫁过来张家那会,炒菜时用筷子头粘了一点猪油,还被婆婆骂败家呢!这京里来的

贵姐儿差点喷了,老道就是老道,听听这说的,让人无法再说什么呀!

方逍怕吵起来让人笑话,便不再说了,抬头去跟方遥说话。

张黑桃听的也直笑,姐姐那对双胞胎差不多一岁了,虽还不会说话,却精灵古怪,常时闹些笑话出来。姐姐因了这对双胞胎,也在申家站稳了脚跟,夫婿也不再把她当透明人。

“姐姐说的,春茶已摘完,夏茶产量少,也不劳咱家费心,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出外游玩,近些的咱们也全去过了。上次回姐夫老家,那边风景独好,人情味又厚,正思再去一次,借了姐夫回老家,索性我们一家子也跟了去,游玩一番才回来。”唐明山从帘后转了出来,笑着说:“姐夫姐姐可不要嫌弃我们。”

原来张黑桃姐姐张甜桃在六月份时就产下了一对双胞胎男婴,这下吐气扬眉,不单婆婆不再给重话,相公也绝了要纳妾的念头。上次张黑桃到镇上看她那对双胞胎侄儿,回来就一脸羡慕的说双胞胎多好玩什么的,若是也能生一对双胞胎婴儿,岂不喜人。

小来初在地下哇哇大哭。贵姐儿吓了一跳,怕小来初手里拿的木鸟会伤到他,慌忙过去扶起小来初,嘴里哄着说:“别哭,别哭,看看这个木鸟,它摔的比你还痛,它也没哭不是?”一面检查了下小来初,见没有伤着,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不是!”林琴不知道怎生回答贵姐儿这个小孩子的问题,只回头看着她的娘询问道:“我叫姐姐出来吧?”

方文信一听见有人叫眼前的姑娘为阿翠,心中一动,脱口就问:“姑娘可是姓林?”话一出口,马上后悔了,心中只怪自己莽撞。

郑婆子和巧娘看着贵姐儿手忙脚乱的把手里那坨东西放到粉团印上,也学着她们先拍了一点面粉,然后专注的按压着摊开,都悄悄笑了。

“它又动了!”贺年眼见那条小蛇绻缩成一团一动不动,正观察地形,看看往那边跳出去不惊动它,谁知那条小蛇过一会儿又伸展开身子朝他们石凳这边蠕动了,不由往贵姐儿身边靠了靠,努力保持镇定道:“你有武器在手,它要往这边窜过来,记得手快点砸下去。”

贵姐儿瞧瞧手里的楠木拐,喃喃说:你随手带着这武器,难不成是专门用来防蛇的?”

“这是我爷爷的,今儿他腿酸走不动,着人用藤架抬他上白云庙去,待会自然也是抬下来的,用不着这楠木拐,我先帮他拿着而已。”贺年怕贵姐儿丢下楠木拐跳走,这会儿讨好的说:“你先赶走蛇再说话!”

贵姐儿无奈,见那条蛇近些了,挥动楠木拐作出凶恶样子,没法子了,你要真敢窜过来,咱就得自保给你一拐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