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黑桃见郑晓意似是喜欢小来初,便让她看着些,自己去灶下烧水。这里吕氏陪郑婆子说话,一边见贵姐儿在小桌子上学写字,不由赞道:“贵姐儿真能干,这么小就会写字了。”

贵姐儿猛点头说:“有啊,有啊!大姐姐的脸还红红的。”

“好,这就带你找你娘去!”方文信见她闹小孩子脾气,有点吃不消,忙忙退出人群,转身朝她手指的方向走去。

他们这里吃完粉果子,巧娘手里挎了篮子,从一个离家远些的庙里拜神回来了,一回来便笑着对郑婆子说:“林打铁家的大女儿林翠,原来生的好模样,刚才一起过去解签,不承想她却认得字,这倒难得了!只不知许了人没有?”

郑婆子见吕婆子笑的谄媚,也有点代她难为情,扯过她道:“明发让你喊以前的称呼,你便喊以前的称呼罢,何必跟着外人喊,显的生份。”

来荣抱了贵姐儿骑坐在自己肩上,正与来华来福解释道:“先生说了,中了举人,便是老爷,以后若是考中进士,就是天子门生。也就是说,爹爹以后有机会当皇帝的学生。”

这里吕氏悄悄拉过贵姐儿,往她手里放了两个铜板说:“贵姐

唐梅娘早有准备,自然一一的给了他们一人一份见面礼,又笑道:“大嫂是一个有福的,一气儿就生了五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的俊,羡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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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梅娘听得如此说,笑道

方遥还没答,唐梅娘这里摇手笑着说:“他哪里记得?文龙本来名为飞龙的,他那天记起一切,马上就令人改了飞龙的名字,说飞龙是男孩子,在族中要论辈份命名,正好他排在文字辈,合该叫文龙,不能叫飞龙的。我们京里的人却少有人论辈份命名的,倒不理论这个,我爹爹听见改为文龙,却说这名字比飞龙还要好些,也没甚说的。从那天起,合家便改了口叫文龙。”

门里面早有人听到巧娘的叫声,“呼啦”走出好几个人,其中一个不上三十岁,长的玉树临风的白面男子嘴里喊道:“巧娘!”早已过来驴车旁边先抱了贵姐儿下来,又去拉巧娘,激动的说:“小妹,你可没变,还是那个样子!”

郑婆子摆摆手说:“看饿着来荣他们,让他们先吃罢!”

见郑婆子和巧娘没有留意她,贵姐儿偷偷的进了郑明发用来读书的小厢房,拖动椅子,费力的爬到书桌上,盘腿坐在书桌上到处翻看,没有出意外的,全是竖排版繁体字的经书,连猜带蒙的当然也能看下来,只是这些古文对她来说,总是诲涩难懂,看得几页就没了耐性。把书归位后,贵姐儿站在书桌上眺望了一下另一边书架上的书,估计书架上应该放有几本能看的闲书,遂爬下桌子,把椅子拖到书架前,踮起脚尖去抽了几本书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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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胎头偏大,可大可小,郑婆子虽心内嘀咕,看看守在门外的郑明业,脸上却不动声色,怕自己一慌乱,倒使众人失了主张。只是吩咐巧娘去舀一碗米汤进来,自己又双手合什,朝四面拜了拜,不过求四方神明都来保估之类。

的女儿,你再来吴家还打你,我奶奶骂我说吴春花女儿,你要再叫不回吴春花回来,就别回张家。呜呜,我娘又不是我打跑的,都骂我干什么?”

娘接了贵姐儿回来了,转头笑道:“辗了蕃薯粉,正待明儿就做点粉果子与大家尝尝,你要还不回来,可不留给你。”

董氏没有阻止方达协助郑明发再读书考举人这件事,除了自己几个儿子确实不像读书的料,亲戚们又没一个读书人撑着,到了镇里那几家大户去抬不起头来之外,还是因为那回找郑明兴说话,被他激的狠了,后来见巧娘还是想嫁郑明发,自然就一直盼望着郑明发能有出息,将来可以看郑明兴怎生下场。

董氏得了方达的话,自是点头说:“信哥儿是大儿子,挑的自然要得那起明理能干的媳妇,但是镇上那几户教养的女儿最是大方的人家,现下的姑娘们不是太小就是已许了人,信哥儿不上不下的,也说不上他们的家。再退而求其次,有好些姑娘长的好了,又大字不识一个,究竟娶的是大儿媳,得要会管家看帐,这不识字却是为难。如今往乡下去说,人品相貌自然有得挑,只是怕难以挑到一个识字的。”

方达跟了友人们到摘月楼去,又哪会清清白白走出来。只是这回的姑娘特别的妖艳,因此跟着友人在摘月楼连宿了两晚,打破了从前至多只宿一晚的规例,因此心中有一些愧意,见董氏生气,一时又怕言多必失,便忍住想等董氏消气些再作解释,到那时她也不会追问的太详细。

摘月楼是镇上最大最红的一家青楼,收费不是一般的贵,这镇里的男人能到摘月楼喝花酒的,多数也是有一点身份地位的才能去得,那起口袋里银子不多的,至多去坐上半个时辰,摸摸姑娘的手,还没登堂入室就得回家了。

董氏愕然一下才明白方达的意思,啐了他一口说:“你进进出出的,小心吵醒贵姐儿。还是早些安睡罢!”

董氏这才想起自己本未倒置了,只一心想要贵姐儿作儿媳妇,却没想到自己已生了五个儿子,若是再生下一个儿子,确实没什么高兴的。这一回想,才醒觉自己刚刚失态了,想再生一个哪能当众这么嚷嚷的,羞死人了。只是疼了贵姐儿这么些时候,什么也没捞着,怎能甘心,于是扯过巧娘说:“既是老三和老四的八字也和贵姐儿的合不上,这个媳妇儿我却是没福得了。贵姐儿作不得我的媳妇儿,那作我的干女儿总成吧?”

宝儿敬佩的点头说:“来华哥哥你懂的真多。”因来荣比她大了些,把她当小屁孩看,不正经跟她说话。来福年龄又太接近了,玩时不尽让着她。只有来华跟她差着两岁,有说有笑的,最是相契合,因此较为喜欢粘着来华,这会见来华把眼转向别处,也不疑有它,只移了步子,也顺着来华的眼睛往前瞧,见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不由扯扯来华的袖子说:“来华哥哥,你瞧什么呢?”

年轻人见巧娘解半天才解开两枝柳枝,拿手里怔怔出神,分明是辨别不出哪枝才是自己的,只得说:“姑娘,你随意解开其中一枝的红纸,看看是不是你所写的字,若是,自然那枝是你的。若不是你的字,自然另一枝便是你的。”

“你若是好好的走亲戚回娘家,任你只自己一个回来,丢下她两个在家也不相干的,如今是跟婆婆置了气,却带走一个,扔下一个在家,家里那个还不得被大人拿来撒气?”张黑桃虽为妹妹,却一向比姐姐有主见,这会子也犯了难,摇头说:“像这个样子,你要回去,也没个台阶下,得想个法子让姐夫来接了你回去,方有些面子,不至于再被你婆婆看的似马棚风。”

吕氏几个儿子也渐大了,却不会读书,只一味好吃懒做,郑明兴又好赌,虽有几间商铺,却不经折腾,日子越过越不如先时。自打听说二叔郑明发在方达的帮助下,巴上郑大官人,欲待明年再考举人,心中意动,只寻思怎么借个机会恢复两家关系。候得郑明业迎亲,已是着人先送了礼过来,不想被郑婆子退了回去。昨天待要硬着头皮过来,又怕酒席人多,郑婆子要给自己难堪的话,自己不好落台,今早却寻了婶婆先说了许多好话,这才敢上门来。

一对新人搂着,郑明业喊得一声“娘子!”张黑桃“嗯”的一声,芳心乱跳,眼见郑明业醉的脚步不稳,若是不作一点帮助,只怕就得双双倒在地下了。只得不动声色的挪往床边,慢慢儿的坐下了。张黑桃这一坐,郑明业失了她扶持的力量,一下压在她身上,扑倒在床。表演至此,云娘张张嘴用口型表达道:“脱衣啦,脱衣啦!”一众精神大振,憋红了脸挥手让云娘和芳娘别漏过重点情节,得细腻的一一演来。

贵姐儿听了半天,这才弄明白原来说的是一位李姓姑娘在闺中好友家借宿了几晚,那闺中好友的哥哥却看上了这位李姓姑娘,苦于不能得手,便跟妹妹商量了一个法子,说道进去强了这个姑娘,不怕她不成为自家嫂子。妹妹见哥哥苦苦哀求,只得答应待哥哥进去时自己不出声。不想这晚妹妹睡到半夜起来上茅房,那个李姓姑娘翻个身睡进床里侧,妹妹上完茅房回来,眼见哥哥并没有进来,以为他不会进来了,也没想那么多,便往床外侧躺下了,不想就发生了后来的事。

这小门小户的,谁家的媳妇不是把自己的嫁妆看的极紧,偏巧娘生来心性开阔,于这些东西上并不十分肉紧,这也是郑婆子高看她一眼的原因。此时见她压箱底的纱也拿了出来,心里倒有些儿感触,只暗暗向天道:老头子,你当初为明发说下的这头媳妇,却是一个好的,万事只为郑家着想,却不藏私,单是这点,村里的媳妇就没人比得上。

巧娘回头见了来荣他们的狼狈样,笑的乱颤,手却没停着,把贵姐儿收拾停当放在大床上,这才去倒掉洗澡水,转头又来喂贵姐儿喝奶,候得贵姐儿沉沉睡去,方才去厨下烧饭。

郑婆子这回倒开通,温言道:“这是你大哥给明发用的,你只管收着。家里田地有收入,明业又常时打了鸟去卖,倒还不是很难。若真难了,我再与你拿来用便是。”

贵姐儿躺在床上听得这话,小心肝乱跳:老爹,你可要忍住啊!至少忍到俺这个未满月的小婴儿睡着为止,那时,任你地动山摇,俺只香梦沉酣。一边乱想,一边默数绵羊。天幸婴儿容易困倦,不一会就又沉入梦乡了。至于老爹老娘最后有没有那啥啥,贵姐儿就不得而知了。

“这……”巧娘一则以喜,一则以忧,犹豫着说:“大哥这几年出海行商虽也赚了些,但信哥他们也渐渐大了,怕要用到银子。再者,明发早年虽考取了秀才,然停了这几年,再要拾起经学,怕是生蔬了。若是考不中举人,却费了银子,又失了方大户家那份工,可怎生是好?”

还没满月,邻里都揭了巧娘的帘子看过了贵姐儿,盛赞道:“难得的白白天胖胖,眉眼又清白,倒一幅夫人相。”说的郑婆子满心欢喜,从袖底摸出几个铜板,走到妈祖庙旁请一个素日帮人算八字的的老道给贵姐儿算了一算。老道左手拈须,右手捏着手指掐算了半天,言道:“此女确是好命水,倒能提携的父兄发达,将来也是旺夫益子的,好生养着罢!”郑婆子听得此言,拍着大腿说:“我就知道她是有来历的,一出生,她爹明发便涨了工钱,她小叔明业前头提的那门亲又松了口,正是喜事连连呢!”

“晓意也好笑,哪有大孩子给小孩子欺负的,还弄脏衣裳了。”巧娘想着那匹布本来是要给贵姐儿做年下的衣裳的,这下便宜了郑晓意,有些嘀咕,想着做完晓意的衣裳,若有布剩下,只能给贵姐儿做条绸裤了。

婆媳两个说着话,却听门口又有人喊,却是张黑桃小妹张锦桃来了。原来张黑桃的娘在村口听得村里人说巧娘请了大夫匆匆往家跑,是为张黑桃诊脉来的,只以为张黑桃生了什么病,急的忙叫小女儿过来瞧瞧。待听得是有喜了,张锦桃也喜的合不拢嘴,跟郑婆子说:“我娘在家急的跳脚,还以为姐姐得了什么病。我回家去告诉她这个喜事,省的她待会自己不放心又跑来。”说着蹦蹦跳跳就跑了。

过了没多久,张黑桃的娘还是亲自来了,手里提了两斤红枣,一进门就跟郑婆子说:“那回我有黑桃她大哥时,也头晕,后来吃了些红枣,竟好了些。听老人家说红枣最是补血,家里剩着这两斤,我都提来了,让黑桃每日吃些。”

郑婆子只得接了她的红枣,一面让她自己进房跟张黑桃说些体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