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苍生瞥了一眼女儿,看着给自己恭恭敬敬地行礼的聂信,说道:“不错,你敢来这里,还真的让你到了这里,真是很不错。你师父不上心,我可没办法那么潇洒,回头离开了云梦泽,你得来一次何家的庄子,拜入门墙的程序总要履行一下的。不过,现在修行界怎么也算是有你这号人了吧。”何苍生淡淡地说,他倒一点没有排斥聂信的意思。修行界就是看天资、实力,何苍生知道自己的那个变态弟弟收徒的变态要求,能被他看中,将来的成就绝对小不了,现在……先观察着好了。看何蔓的脸色,刚才似乎还是受了点冷遇,那他这个家主就更要多加“关怀”了。

得知邪修们最近的动态,浅云台上的气氛却依旧淡定。浅云台本就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在一座整个岩石形成的山体上,仿佛是神兵利刃横着一斩,将整个平台削了出来。浅云台上还有不知道多少代之前的修行者制作的阵法,那阵法的痕迹实在是太深了。从空中看,浅云台仿佛是个硕大的迷宫,而在沟纹之间的空地上,各门派建立起了一个个小型的营地以供休憩。只要占据了浅云台,那邪修们想要进攻,简直是个笑话。不说别的,只要几名修士联手激活一下阵法,除非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出手,不然绝无可能攻破浅云台。而且,浅云台向来是最多门派和家族选择的地方,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地方够大。少林、峨眉、白马寺、天星殿、孔家、苏家、何家等等,向来就是选择这里的。反而是义山庄,每次过去的门派都不同,有时候,甚至一个门派或者家族,只有一小部分人跑去义山庄。无他,也就是因为义山庄比较隐秘,适合解决一些不方便暴露在大家面前的事情。

“呸!”江不信不齿地说:“谁小气了?回头我们比比,谁给的礼够分量。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这不是我手里没有他现在合用的玩意么。功法……我倒是有啊,我敢给,他也要敢练啊。”

江不信也是筑基后期的修为,比起苍深有距离,相差却也不算大,怎么说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人物了。他这么理直气壮地将欺负受伤者的事情宣之于口,还那么大声,正道群雄面面相觑,但立刻就有三四个修士直扑苍深而去。江不信能将这种事情大声说出来,因为他是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狂剑”,而正道群雄中也不乏道貌岸然内心蔫坏,不将礼仪风度当回事的家伙。

张翼轸早就为自己,为庾绛都准备好了藏身的地方,类似于单兵坑道样子的东西,但外面有隔绝灵力的斗篷罩着,再加上石块和沙土的遮掩,也就差不多了。看到庾绛当先飞行而来,张翼轸在下面挥舞着手电打了个信号,然后赶忙钻进了自己的那个藏身洞里。庾绛淡淡一笑,随即也是咻地一声,钻进了另一个藏身洞。

倒是庾绛听着两人的对话,来了兴趣。“聂兄在浅云台那边……有朋友?”

“在下聂信,家师何念生。”这么报身份,聂信显然感觉不太好。自己还没被何家认可,只能算是何念生私人名义收下的弟子,这种正式通传身份的时候,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叮!——那是罂金铃的声音,聂信终于开始用这个防御的好东西了。聂信全力催动罂金铃,发出的却是这样一声细若游丝、仿佛欢愉的呻吟般的振响……聂信都以为,是不是这法宝有什么问题,可罂金铃的威力在那一刻就展现开来。仿佛有一道淡淡的金色波纹以聂信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荡开去,聂信和张翼轸身上的压力骤减。罂金铃发出的金色波纹,将井玉堂喷吐出的灵力挤压、扭曲,绞碎成不知道什么东西了,虽然仍然完完全全地射在了聂信和张翼轸的身上,却没什么威力可言,好像只是一阵大风吹过似的。

剑刃不断相交的场面,在修行者的战斗中并不常见。张翼轸在自己能够练习的每个方面都力争做到完美,号称是修行界年轻一代最全面一人可不是胡说的。虽然每一次的剑刃碰击,从对方的刺剑上传来的丰沛灵力都让他的手受到冲击,他的虎口已经迸裂开来,流着鲜血,手臂手肘都开始在战栗、抽搐、阵痛着,随后归于麻木,可在这种情况下,张翼轸的剑招在疯狂之余,仍然稳健而完美。

“哦?”井玉堂眉头皱了起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还是不知道那一大帮子人到底在哪里。”张翼轸叹道,“只能先到几个可能性比较大的地方去看看。适合聚集起来商议事情的地方,云梦泽里还好不是很多。”

俞襄飞一般朝着爆炸发生的地方赶去,可看到的只能是彭庆安焦黑一团的尸体。周围好像从来就没有过人似的。他散出灵力搜索周围,但周围的灵力波动并没有什么异常。爆炸留下的淡淡的灵能痕迹,却又能掩盖住一些这样那样的信息。

经过刚才一战,聂信和张翼轸互相之间的信任和默契越发好了,但他们现在的命题仍然是:打带跑。尽可能不引起剩下那个灵息中期的家伙的注意,解决这边这个新社的家伙。所以,最好出手了就不要给对方还手的机会,也不能让对方有可能呼救。

两个人对于战斗的准备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准备的物品结构都差不多,都是飞剑、符咒、药品、生活物资,即使丰盛程度实在是悬殊了点。经过这番交流,大家心里都有底了,到时候也可以放开手设计战术。他们肯定得设计战术,不然面对修士们绝无胜算,他们能够依靠的就是手里的大量物资,生生堆死那些对手。

经过老杨的铺子,聂信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说了一声。老杨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感叹人的同情心与执念,还有那不知所以的大无畏的决心真是再可笑不过的东西。他夺过了聂信别在背包上的水壶,灌了整整一壶最上等的陈酿“照夜白”,又让聂信将轻侯剑交给他,用滚热的“浮滔”酒浇灌了一遍。轻侯剑仿佛很享受这美酒的滋味,剑身嗡嗡作响,浮现出淡淡的白光。老杨将剑交还给聂信的时候,说道:“拿着,这家伙会记得这味道的。”

“我们别呆在这里了,收不到外界的联络,先出去再说吧。”聂信已经焦急地站了起来。

“可还是很丑啊?”何蔓忽闪着大眼睛对聂信说,然后略有怨念地嘟哝着:“算了,和你这个只讲功能不管外形的家伙没的说。”

张翼轸说:“就是因为云梦泽的事情,现在各家都在收纳各种材料和符咒呢,天晓得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修士们用不上,但去的更多是普通弟子,能把大家武装一分就武装一分吧。最近,不光是孟先生这里,几乎所有的法宝商店、符咒的铺子乃至于饲养灵兽的食物和肉类,都供不应求。雁荡坊市这几天里,比平时热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