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巡检,这些国事距他是很遥远的,因此孙存达的念头很快就转到围棋之上,他虽然不是读书人,琴棋书画这样的风雅大多与他无关,但唯独对棋有别样嗜好,正是因此,他想方设法投入定居于唐港的著名国手黄凤鸣门下学棋,十年来棋技增长很快,但黄凤鸣却依旧不满意。

飞掠中的平道一如是想。石铁山努力瞪大双眼,想看清他出剑的轨迹,但眼前那一条长蛇突然膨胀起来,砰一声炸开,由一条变成了几十条,就象是节日里在空中迸开的焰火,升上空中时只是一道光芒,但爆炸后则化出几十道几百道的火星。只是一道剑迹石铁山判断已经很困难,这下突然变化让他更是无法应付,他只能将的撤回腹前,用自己的剑尽量封堵住头脸与胸腹要害。伴随着他吃痛的吼声,平道一这一式千蛇舞带来的剑芒与他撞在一起,将他人击得倒飞了起来,重重撞在路旁的树上,又从树干上跌落下来,在泥泞中打了两个滚。

这条道路的终点就是贵立,华闲之的计谋一环扣一环,以崔远钟和轩辕望诱开扶英人的注意力,再以阳春雪误导其判断,最后自己先行离开加深扶英人的误会,而赵王却不紧不慢随着石铁山来到贵立,从容不迫离开扶英。

“你完了!”

为首者低声问了一句,柳孤寒闭上眼睛侧耳听了听:“出来吧,跟了这么久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得赶快回去,否则这次任务便要失败了。

船上的船夫没有将船开走的意思,而那个领着轩辕望与崔远钟来的人进了船舱就消失了。贺秀腾心中微微觉得不对,他出声招呼这么久,船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回应。

“如果他不掷剑,或者过几年还可以向你挑战,现在……断剑虽然掷了,但心魔却种在他心中……”

“把所有的精气神都集中在剑上,所以现在看他似乎没有任何杀意呢。”轩辕望慢慢绕着吉星野转了一个圈,吉星野则以右脚跟为轴,左脚尖移动,始终保持着侧身对着轩辕望的姿势。轩辕望寻不着他这个姿势的破绽,也感觉不到对方的斗志,这让他心中暗自凛然。“杀意应当也藏在那剑鞘之中,当剑出鞘之时,杀意也会喷薄出来,那时必然会给我心中造成震撼,甚至在应对时出现闪失……”

轩辕望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也只是隐约听见,一开始崔远钟还有些不相信,但听墙那边催得急,便伸手在院墙上一搭翻了过去。刚落在地上,便被轩辕望一把按住头:“当心!”

“想我圣英大王原本自神州东渡而来,神州百姓与我扶英同文同种,圣人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扶英如何能弃神州于不顾,况且那泰西诸国富庶强盛,若是神州老大帝国为其所灭我扶英又如何幸免?为今之计,唯有我大扶英入主神州,以我扶英之智勇,合神州之人力,携极东之财物,与泰西诸国决一死战,我大扶英种族文明方能延续传承!”

“国中将有大变,请华先生速回河门。”

“问题不在此。”柳孤寒轻轻咳了声,他的目光便得极锐利起来,“你应想得到的。”

“呀——”正当连若斋准备变招给在他想来应是手无寸铁的轩辕望致命一击时,眼前突然剑芒闪动,轩辕望挺剑前扑,在倒地之前剑自下向上挑过,连若斋心中如同雷殛一般,满是“他手中为何还有剑”的念头,这样的距离中他已经无法闪避,只觉得双臂一冷,紧接着胸前巨痛!

“我找连若斋。”

“咦,泰西人啊!”

这生死一丝之间,所有杂念全都烟消云散,崔远钟心中想的便只有华闲之了。老师自幼收容养育自己,待自己情如父子兄弟,自己早就打定主意为了老师殒身不恤,却在今天在此败亡,自己一败,不但让自己黄金之剑在手便决不会败的誓言成为泡影,更于老师无任何意义……

命运之路虽然有的崎岖有的平坦,但始终是在每个人脚下,每一条叉路,都是自己所选择。

“啊……没什么,不要紧,没事,我没事……”年轻人醒悟过来,有些狼狈,脱口而出了一大堆没意义的废话,少女噗地笑了出声,“一个学校里的书呆子”,她想。

崔远钟挠了挠头,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看到轩辕望与诸葛眠风那堪称经典之战,他的心中第一次产生强烈的危机感,不仅是轩辕望,那个诸葛眠风的剑技其实也不在他之下,这次战败,不过是偶然罢了。

“嘿!”轩辕望对于背后的伤痛一无所知,猛然腾身跃起,手中剑上青芒有如夏夜里的星河,崔远钟嘴唇微动,银河落九天?不,轩辕望这一式又不同于和他交手时施展的那式银河落九天,而是逆运剑式,将由上方向下方攻击的剑式变成了自下而上的剑式!

当他走到斗场中间之时,心跳已平静下来,诸葛眠风慵懒的笑脸离他不过三丈远。

介绍完了这三人,对于崔远钟等,皇储却不介绍,而是向贺秀腾使了个眼色。贺秀腾会意,高声道:“殿下的三位客人大家都比较熟悉,来自老大帝国的三位少年剑士也绝非弱者,三十年前京城刀侍万人斩林康政诸君都应知道,三位少年剑士却能与他斗成平手。”

到贵立城来起,轩辕望还是第一次乘着马车观赏街景,看了许久,他才轻轻一叹,难怪有那么多有钱人总爱买最好的马车,原来坐在车上看与走在路上看,风景一般,心情却不同啊。

“哦?奇了,我为何不记得了……”那少年旁若无人地走了过来,眼睛放肆地在绯雨脸上打着转儿,“这位小姐芳名?”

那两个少年的名字……自己如今已记不得了,但他为何不与赵冰翼等在余国京城,而来到这东海之外的扶英?他们与击败并封印起绯雨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听到他这样随便地提起,柳孤寒心中轻松了些,但又有些懊恼,自己拜托他事情,他却有些不太重视。柳孤寒抬起头,正视着华闲之,但在华闲之的眼中,他看到的是清澈有如山泉。

当柳孤寒站到距老人一丈外时,老人前进的步子停了。柳孤寒那似乎是暗狱最深处爬上来的复仇者的杀意,让老人也不得不暂时将轩辕望放开,全神以对。就在这时,那边太姬猛然握剑前冲,直指崔远钟腰腹,崔远钟退了半步,对方这蛮干的打法倒让他真的吃了一惊。

阳春雪也要练剑杀人。

平道一连攻了十余剑,将轩辕望仅有的一些攻势也完全压制住,自忖胜券在握,这少年剑技虽然不错,但还比不上另外一个,距离傅苦禅弟子赵冰翼就相差更远。但就在这时,轩辕望双眼中忽然寒光四射,动作变得灵敏轻捷,自他剑影中穿了出去,拉着阳春雪迅速退了数步,轻而易举地摆脱了他剑气的控制。

丝丝寒意传入轩辕望脖子,轩辕望忙缩头道:“没有,没有,我想起那两碗水饺……”

轩辕望无声一笑,向崔远钟施了个眼色,悄悄便离开。崔远钟也一把扯住莫明其妙的石铁山,悄悄缩回了院子。

“怎么回事?”莫明其妙的轩辕望只有问柳孤寒了。

这些笑语,柳孤寒已经听不见了。一个人徘徊在贵立城的街道上,虽然扶英受神洲影响很深,但多少还是有些异域风情的。人声鼎沸,行人如织,车水马龙间,城市里特有的喧嚣象雾一样蔓延,这又是一座都市森林。

“那就是飞鱼了,老师曾对我说过,海里有种鱼会飞,就是飞得不太远呢。”崔远钟靠在栏杆上望去,在阳光上,这群跃起的鱼闪耀着白光。

然后,自己又快跑了,跑得好快啊,自己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跑这么快。后面没有声音了,啊,我撞着谁了?

正当章日升提剑向华闲之行去,想要一剑将华闲之杀死之时,忽然有人喝道。

但他终究无法再动弹,只能勉强支撑身体而已,五人合击的阵势已然散开,轩辕望再施故伎,将剑上的阳光反射入第三个弟子眼中,他将阳光反射入对手眼中,除了当事人自己,旁人却无法看出,因此那第三个弟子并不曾防备,轩辕望不想伤人命,剑又刺向对方关节处,正这时,听到石铁山惊呼“小心”。他心中一动,回剑想要自救之时,已然不及,一直在旁观战的曹纵鹤见事不妙,竟不顾颜面,没有出声警告便从旁一拳击了过来。

淡淡的雾气从颐苑湖上蒸腾而起,给湖区披上一层似有非有的轻纱,河畔有如仙境一般。空气中透着沁人肺腑的清凉,让华闲之微微叹息了声。

“啊!”叫休仁的弟子惨叫声后退,他的右臂已齐肘而断。

那中年人耳力极健,石铁山的密语他听得一清二楚,便是他几个弟子,也隐约听到。中年人侧脸看了那青衣汉子一眼,青衣汉子会意,冷笑道:“家师听说年前东都有个什么英雄会出了位华闲之先生,剑艺力压群雄,因此大过年的千里迢迢赶来,就是想见识一下华氏剑艺,可惜啊可惜,看来又是一个名不副实的空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