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也没也说,但一路出去都是拉着她,路上的仆人见了,朝她们弯腰的时候心里也有了数,知道长公子的未婚妻在这府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份量。

齐老太君呜呜地哭,拉着她的手就喊,“媳妇,有人欺负咱们家欺负到家里来了。”

不知道阿父在地底下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哭。

这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就不能先去齐老太君那了,当然祖母那眼前也是不能去的,这毕竟是在国公府里,她得先看老祖宗的意思,而现在就看齐老祖宗见不见她祖母了。

“是的,姑娘。”

但这时候她也不能把六娘子的手放开了,突然热切突然冷下来只会让这个可怜的姐姐吓着,她遂也一路拉着她进了珠玉院,只是中途在身边的两个人试着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一一皆淡笑不语。

可不能让她们给她见礼!

他微微笑了起来。

“我怕。”见他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谢慧齐心中悲愤交加,承认了自己是个窝囊废。

齐项氏点点头,伸出手去,二郎自是牵着了她的手,还往空中扬了扬,高兴地道,“您对我真好,回头我还来找您玩。”

说着,却朝谢慧齐笑眯眯看来,“乖姑娘你来了啊?”

等她进了暖阁,齐昱也叫来了她的丫鬟们进来。

谢慧齐还没明白这怎么问事,老太君就又道,“你过来了住我的院子如何?我等会就叫七婆婆带着人去给你布置闺房?”

可她可不就是怨,怨天怨地,怨它们没给她个好丈夫,甚至连个孩子都不给她。

她的庚贴在自家婆婆手里。

齐老太君有些舍不得,但一想这是给孙媳妇的,那也是老国公府的孙媳妇,这串给了她也就当是她替老国公府尽了点祖父的心意,遂那份舍不得也淡了些,点头道,“那就那串吧。”

说着就看着他们家姑娘的脸不停,瞧着她的好模样,不疾不徐吃面的样子,那不安的心间还是稍稍有了点安稳。

“大郎……”谢慧齐哀求地看着大弟弟,“你过来阿姐这边。”

假如她敢这么干,谢慧齐敢用她颈上人头打赌,那两小伙子绝对会把她逼疯。

齐君昀走了几步,见她有点怯怯地看着他,也不敢再跟上他了,也知道他刚才吓着了她,想了想就回过了身。

齐昱说话带着笑意,言语轻快,听得今个儿跟过来的齐家侍卫仆从都跟着笑了起来。

齐君昀瞥他一眼,“嗯”了一声,背手而去。

傍晚大郎二郎归家,谢慧齐跟他们说了齐丁走了,来了个齐昱的事,且这个齐昱不像齐丁一样每天晚上不会出现在他们家里,这个齐昱是要住在这里的。

齐丁便把那天谢侯府去的人数又说了一遍,连跟着的丫鬟的名字,何年进的谢侯府都说道了出来。

说到底,她还是有点怕谢家人为难她的。

因今天出的门远,侯府驾了马车出来,但元宵节路上行人多,马车被堵了一阵才得到离开闹街,向正南方的齐家书院而去。

要是不知道,活该她生不出儿子来,只能一个个胎死腹中。

他向来都不是赌得起的男人,他是个孬种!他弟弟就是死了,在她心里他还是连他一根指头都不如!

不过也真是不便宜。

就是有再多的不得已又如何?说来说去,不过是自己不想承担这份责任,弟弟远没有自己来得重要就是了。

“嗯,”齐君昀朝他们点头,拿过随从手中的两个盒子,一人给了他们一个,淡道,“自己留着。”

她下意识就想躲。

谢慧齐听了忍不住笑开怀,看着她真的已经长大了的大郎道,“就依你的办。”

可就是这样的好地方,现在到处都是灰,窗棱上的白纸黄黄破破,看得出自那一年后从没有人打理过,墙上也斑驳陆离,无几处完整之处。

那老迈的声音响声后,人也出了门来。

“我们会跟姑娘一辈子的。”红豆抽了抽鼻子。

齐大简直就是无话可说,拿着看白痴一样的眼睛看了弟弟一眼,最后勉为其难,面无表情地道,“其一,你是个奴仆,奴仆在哪都是奴仆,是贱民,连平民都不是,不是主人家和善了你就不是贱民了,你就能跟主人家平起平家还让人家讨好你了,就是谢家现下不如我们国公府,那人家也是一家公子小姐的身份,你在他们面前没规矩,外人只道我们国公府对下人没管教好,你丢的不是自己的人,是国公爷国公府的人;其二,这礼品是这么拿的吗?就是谢家姑娘感谢主子让你陪他们进京,那礼品无非也就是一两样,可你明明知道人家有事求主子,你还大包小包提回来,你当你才是主子,做得了这个主?你别说不答应把东西退回去就是,这么多包袱你拿都拿回来了,吃也吃了人家的,喝也喝了人家的,得了人家这么多好处,你让公子爷怎么退?你当主子跟你一样不讲脸面?”

谢慧齐眼下是真愁。

他不停地连着说了好几句打听到进元的消息了,那睡在床上的老妇人颤颤危危地睁开了眼。

二郎还是不依,“那我阿父走了,我给他穿孝衣,是我愿意,旁人有什么话好说的?”

深山里出来的妇人只会说她们的家乡话,谢慧齐会的只是河西话和京城话,往往两方人说起话来都得连蒙带猜,就这样,几个人处得还挺高兴,交流起来就是听不懂双方说的话,也是高高兴兴地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至少情感上是不生疏了。

留下来的齐二一直住在客栈里,白天会来谢家用饭,帮着周围他们做木活。

谢慧齐一说得不太清楚点,宝丫娘愧疚是愧疚,但还是会惭愧地请谢慧齐再说一遍。

原来仅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时间已经把她的大郎蹉磨得成了一个大人了。

棺材虽已封了,但谢慧齐还是把棺材打开,把父亲残缺的骨头接照他活着的时候睡着的样子给他摆好了。

还好河西镇就那么大点,今天来帮忙的,十个九个家中她都知道,所以就能根据他们家里的情况给他们拿几个碗。

且不说做不做得起,谢慧齐在京中的时候也没吃过这道后现的北方名吃。

齐君昀好久都没说话。

风声尤独自凄厉。

谢慧齐也是笑了,拿帕擦了她脸上的泪滴和鼻间的鼻涕,笑话她道,“那是谁刚才说以后再也不念着我了?”

王宝丫不敢躲,只能生生受了。

等到绣好了字,她也平静了下来,去院子里把黄色的白绫给拆了,换了新的上去。